现在是吃柿子的季节,无论是在超市,还是在门口的水果店,亦或是街边的水果摊上,都能看到柿子的影子。只是,作为小众水果,柿子未曾成为大家日常享用的水果,它不像香蕉、苹果、橘子之类,很多家庭一年四季都在离不了,它充其量只是大家食用众多水果的调剂品而已。当然,那些喜爱柿子的人,就另当别论了。至于我自己,谈不上有多么的喜欢吃柿子,但当我想写一篇关于水果的文章,在众多的水果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柿子,竟再无他选,我不知道它究竟以什么样的魔力在吸引着我,究其所有,我想大概是它带给我的记忆吧:炫丽的色彩、温暖的情感、奶奶的味道、童年的趣味、等待与制作的沉淀……
我没有去北京的香山,亦未去过其他任何地方看过枫叶,但每每想到枫叶或者有朋友提到看枫叶时,我脑子里浮出的画面都是村子东南面,那片深秋叶子炫红的柿子林,我一向是欣赏不了炫丽妖艳的色彩,而唯独对记忆中的那片炫红是情有独钟,觉得它是那样的自然而华美,在北方众多树叶黯然凋零之季,而它却落落大方在展现自己的美,像是深秋赠送初冬的一丝暖意。很多时候,记忆中的这幅画面在温暖着我,也在提醒着我生养我的那个村庄,我知道它早已成为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部分了,今生无法忘却。
我突发奇想,想要看看古人对柿子有什么评价或者不一样的喜好,就上百度去搜关于柿子的诗文,令我比较失望的是未曾找到一首专门写柿子的诗词或文章,多是充当一个配角,或者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个丫鬟而已。像白居易 在【寄内】中写到,“条桑初绿即为别,柿叶半红犹未归。不如村妇知时节,解为田夫秋捣衣。”此处柿叶,只是作为一个秋的寓意,表达一个时节而已。 可能在古人的眼里,柿子大抵也只是个平庸小众之物,不足以纸墨大谈吧,否则的话多少也会有“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一点待遇吧。
我在想,柿子没有成为大众水果,大抵是与其不方便食用有一定的关系。柿子一般是在其红透之后开始采摘,但这会柿子几乎都还是硬邦邦的,涩味严重,不可食用,即便偶尔会碰见几个半软的,一时忍不住口舌之欲,贪吃一口话,依然会被涩味僵住,舌头会半天缓不过劲来。所以,柿子虽然可以生吃,但还是有一定条件的,须放在通风处,软透后,方可剥皮食用。柿子不仅生食需要时间的等待,熟食也需要时间的等待,这种等待,短则需要三到五天,长则二十多天,如果是做成柿饼,更是要数月的等待,所以说,想要吃到美味的柿子,还真的是需要一定的耐性,对于急性子的人,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考验。
家里有十多棵柿子树,都散落在别人家的地头,我小时候有过问过奶奶,为什么咱们家的柿子树,都在别人家的地头?奶奶说,以前的柿子树都是属于生产队的,后来土地开始承包到户,生产队的很多东西就开始投给个人了,家里的柿子树就是那会从生产队里买来的。在去县城上高中之前,每年柿子成熟的时候,我和弟弟妹妹都会陪着奶奶一起去下(摘)柿子,拉着个平板车,拿着几个蛇皮袋子,还有凳子、梯子、钩子……对于我们几个小孩,与其说是下柿子,倒不如说是玩乐了。每每柿子摘会家时,奶奶都会先暖柿子给我们解馋,所谓的“暖”,就是烧一锅温水,将柿子放在温水里浸泡三到五天去除涩味,然后食用,此时的柿子是甜脆的感觉,这是吃到柿子最快捷的一种方法,但暖出来的柿子,储存时间不长,也就一周的时间,一旦时间久了,就开始变软发酸。除了暖柿子之外,奶奶还会给我们“煞”一小瓮柿子,也就是将柿子自然地浸泡在冷水里一个月左右,柿子的涩味慢慢散去,就可食用,虽然等待漫长,但是一个冬天都可以在享用,并且味道要比暖出来的柿子又要好很多,那时家里来了客人,大人们都习惯去捞几个柿子来,用以招待客人……
现在,北方很多山里散长的柿子树,在柿子成熟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人去专门采摘柿子了,物质的丰富及获取的便捷性,已经使人们无心去为山间的那几棵柿子树花费时间了,它们就纯粹地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了,一颗一颗红通通的柿子,在柿叶凋零之后,依然悬挂在枝头,或成为冬日的飞禽之食,或慢慢地在冬日阵阵寒风之下被吹落在地上,腐烂,再经过雨雪浸泡,与泥土落叶融合在一起,年复一年……
被时间赋予的东西,多了几分期待和尊重在里面,亦多了几分怀念在里面。我怀念陪奶奶一起下柿子的时光,我亦怀念爬在柿子树上写作业的日子,我想要在今冬品尝到一颗甜甜脆脆的煞柿子,我更希望有机会在柿叶炫红的时候,能踏上那片柿子林,在林子里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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