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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中伏有20天,也就是民间说的“俩中伏”,中伏是最热的时候,太阳毫不吝啬地把火一样的热情洒向大地,空气中热浪扑面,人一动就满身是汗。要是不用为生计奔波,真的不想跨出空调房间半步。
一大早,知了就开始奏响高亢的交响乐,仿佛在不遗余力地歌唱夏天,那是生命最原始的迸发和执念,为夏而生,为夏而亡,纯粹而热烈。
阳台上的花草可不敢怠慢,苿莉花、长春花、三角梅不仅喜阳,还喜水喜肥,隔一天不浇,叶子就要打蔫儿。今早,我提着水壶去浇花,突然发现一只知了趴在纱窗上,正鼓着肚子在鸣叫,声音嘹亮,穿透力极強。我悄悄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稍微动了下纱窗,它猛地展动透明的蝉翼,向着远处的树梢飞去。
买菜也是每天的功课,早市上各色的蔬菜瓜果带着泥土的芬芳,成了夏日的颜值担当,散发着浓浓的人间烟火的气息。
我家出门不远就是菜市场,吆喝最响的是一车一车卖西瓜的商贩,现在西瓜的品种多,绿色的深浅不一的颜色,打开的粉红色的瓜嚷沙沙的,闪着温润的光泽,极具诱惑力,让人很想去品尝一下。的确,不吃西瓜的夏天好像是缺少了灵魂一样。
从乡下赶来的农民三轮车上装满了白的青的苹果瓜,清香的味道时不时地飘过来,让我想起遥远年代的那个夏天,父亲种的甜瓜熟了,是那种软糯香甜的面瓜,花皮,用手轻轻一掰,瓜就裂成了两瓣,咬上一口,甜到了心里,浑身说不出的舒坦。我总是带着这份记忆买面孔相似的甜瓜,有两次买同样是花皮的瓜,吃起来竟然是脆的,水水的,连一点味道也没有。苹果瓜好些,但想买到浓郁可口的越来越不容易了。
日头高了,脸上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不敢再驻足看红的桃子、紫晶的葡萄、黄橙橙的梨,快步来到蔬菜区,挑选了几样最新鲜的时令蔬菜,有细长的豆角、清脆的黄瓜和圆润饱满的红蕃茄,还有一把鲜嫩的荆芥,中午的捞面条,配上荆芥黄瓜,再浇上鸡蛋蕃茄汁,清爽的很,足以让心中的燥热一扫而去。
夏日里最热闹最惬意的时光当属傍晚了。太阳的威力一点一点地消退,大团的云蓬蓬松松地堆着,仿佛触手可及。闷了一天的大人孩子涌向公园、林间、湖边和河边,欢欢喜喜,沐浴着晚风,尽情感受着大自然中醉人的气息。
这个时候,我喜欢沿着东河畔慢步,河水缓缓流淌,岸上的海棠果、紫薇花,天空中低旋的鸟雀,都能让我平静而愉悦。快到老桥的地方,有一处半亩大的荷花池,荷花、莲蓬、蛙声阵阵,蜻蜓在花叶间飞上飞下,美的动人心扉,驻足观看,极能疗愈心神。
我的目的地是沙滩,今年的河道因为放水,变成了一道一道的溪流,松软的沙滩裸露出来,成了消夏的好去处。孩子们可高兴了,在水边踩着水花,用网兜捕着小鱼,欢快的情景,让我有种重回童年的感觉。
找一处人少的地方坐下来,远眺天际,看晚霞象华丽的锦锻铺满天空,那种黄里透红,红里透紫的云层澎湃而富有激情,把夏日喧染得极尽浪漫。一霎那,粉红色的云朵、闪着金光的河水、追逐嬉水的孩童,构成了一个梦幻般的童话世界。
慢慢地,瑰丽的云霞隐藏了起来,所有的景物都融入苍茫的暮色之中。我拍掉身上手上的沙粒沿途而返。
从葱郁的林间小径穿过,夜幕下闪烁着一道道手电筒的光亮,不知从何年何月起,捉马知了的人多了起来,天一擦黑,大人带着孩子,用强光的手电筒在树干上、地面上搜索着,刚爬出来还未来得及脱壳的马知了在迷糊中被人收入囊中,成了餐桌上的美味。生活富足了,人们学会变着花样贪吃了。小时候日子很苦,有心的孩子知道知了壳是一味中药,能卖钱,一夏天能收集一筐子的知了壳。可在我的印象中,粘树上的知了只是好玩,没有捉马知了吃这个概念。
夏天未变,知了的叫声未变,很多东西却变了。我们不再手里离不开蒲扇,须臾不停地扇着,我们不再吃五分钱一根的冰棍,而是买各种更美味的冰淇淋,我们不再因为闷热睡在露天的有风的地方,而是在有空调的房间里享受秋天般的凉意。记忆无处可觅,与我而言,最深的遗憾是,睡在院子里的竹床上,一睁开眼就看到满天星斗的夏夜一去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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