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烛火通透,没入黑夜的阳城一改白日里的慵懒,倏尔摇身一变,成了闹腾活跃的萤火,四处张扬着它的绚烂。
贵阳楼门口,素素早已等候多时,远远看到那抹熟悉的一袭红衣,紧忙出门迎接。“我的姑奶奶哎,出门也不知道说一声,害我好等!”
星风用眼神示意素素,“素素,带这位老人家和孩子去订个包房,菜品饮水随他们点,回头记个账。”说完转身就要走。
“这……是!”素素心有疑虑,本想询问,看到星风微微摇摇头,转而毕恭毕敬地向老翁抱拳作揖,“老人家,这边请……”
老翁却微笑着放下孩子,挺直腰板摸着胡须,“怎么?姑娘不方便和老朽一同进食吗?是怕我对姑娘有所图谋?”
闻言,星风停下了脚步,心中疑虑重重,吃不准这老翁到底所作为何。“不是小女子不方便,而且今晚和人有约在先,实在是无暇顾及您,怕怠慢了。”
老翁却不紧不慢地说着,“无妨,老朽正好喜欢凑热闹,姑娘不介意吧?”
素素在一旁听得有些生气,她看得出星风为难,本想制止,却听见一声奶声奶气的音腔,“爷爷,陶陶好饿,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呀?”
老翁蹲下身,慈爱地摸摸孩子的脑袋,“陶陶不急,马上就有好吃的了。”
重新上一桌菜估计也得等一阵子,孩子最是无辜。星风只得作罢,她蹲下身拉起孩子的小手,“你叫陶陶是吧?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陶陶听了高兴地跳起来,“好!姐姐最好了!”
星风牵着陶陶的手率先走在前面,老翁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素素则在最后努着嘴低声暗骂老翁脸皮厚。
一行人来到闲得轩时,泯恩、西西、偃愁、铁狼、君之早已到达就坐,正围在桌旁闲谈。陶陶一进屋,便松开星风的手小跑着,一把抱住正在吃桃子的西西。“姐姐!姐姐!”
这冷不丁的扑棱,把西西手里的桃子撞飞出去,“啪”砸在窗框上,粘在上面成了个装饰。
“陶陶!怎么是你呀?”西西看了看怀里的小不点,连忙擦干净手上的桃汁,欣喜地把陶陶抱起来亲了又亲。
见此情景,星风不免有些好奇,“你们……认识?”
“星风来啦!快来坐这儿!”西西这才注意到星风和木雕老翁也进了屋,拍拍右边的板凳招呼他们入座。“我们之前见过,我在这老头摊上买过小玩意儿。”
星风见西西身边站着偃愁,迟疑了一下,淡然在君之身边坐下,“西西,我就坐这儿吧!”
泯恩则起身冲老翁拘礼,“西西顽劣,不懂礼数,还望前辈恕罪。”
老翁爽朗地笑了,落落大方地坐在上席,正好在西西左侧。“无妨无妨!这丫头从小就不安分。”
“前辈……认识西西?”泯恩试探地询问,“莫非前辈也是剑城之人?”
老翁故弄玄虚地摸着他的胡须,“是什么人重要吗?”
西西转过头,倏地扯下一根老翁的胡须,拿在手里揉搓着,“你这老头,这胡须莫不是假的吧?比那马尾和棕毛还硬。”
这一行为把其他人吓一跳,身体发肤,除了父母,哪能容人如此糟践?泯恩生怕老翁把气撒在西西头上,连忙起身来到她身边,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前辈,西西丧失情根,理论上与您这孙儿并无不同,还请前辈多多包容。”
老翁习惯性地摸摸胡须,又似想起了什么,尴尬地放下右手,把眉毛一挑,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丫头,迟早要把我气死!”
偃愁最是灵光,他猜到这老翁和西西定有渊源,也从言语中猜到他并无恶意,连忙倒上一杯酒恭敬地递给老翁,“前辈,这丫头留着气泯恩这块大木头就好,您老可别气坏身子了。”
老翁眼睛放起了光,眉开眼笑地接过偃愁手里的酒泯了一小口,砸吧着嘴回味,“还是你这小子懂事儿!别愣着了,上菜吧!我家陶陶可饿坏了!”
素素走到门口冲楼下的小二喊道,“小二!上菜咧!”
“这就来!”小二的应答掷地有声,直冲上屋顶,似有破竹之势,在纷乱嘈杂的楼内尤显响亮。
网图侵删西西拿起一个桃子,细心削了皮,再切成小瓣,拿起一瓣往陶陶嘴里塞。“星风,你怎么和这老头一块儿来?你们认识?”
星风看看老翁的不以为然和西西的满脸嫌弃,莫非他们有什么过节?“我在这位老人家那儿买了一支簪子。”
“嗯?”西西疑惑地转过头看老翁,“你卖你的东西,为什么要跟过来一块儿吃饭?”
偃愁在一旁扯了扯西西的衣角,低声耳语,“不就一顿饭吗?这么小气干嘛?看不出来他认识你吗?也许他知道剑城被屠的原因也不一定呢!”
西西听得困惑,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偃愁,见他肯定地点点头,只得偃旗息鼓不再开口。泯恩见两人亲密的样子有些不悦,把偃愁往后拉了拉,一屁股端坐在西西右边,悠然喝起茶水。
偃愁愤愤地斜斜眼,看到对面的星风,又换上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屁颠屁颠坐到她身边,讨好地倒上茶水赔不是,“今天是我唐突,西西都跟我说了,她说你们情同姐妹相谈甚欢,喝了这杯茶,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星风默默接过茶水,象征性地喝了小口,放下杯子对着素素耳语什么,之后,素素便出了门。
“她干什么去了?”偃愁凑近星风好奇地询问,却闻到星风身上似有若无的芳香,“你身上好香啊!”
星风瞪了他一眼,见他识趣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这才收回羞愤的眼神,衣袖之下的双手却热出了一层汗。
陶陶看见泯恩有些兴奋,“姐姐姐姐,你的小古筝就是被这个哥哥买的哦!他弹得可好听了呢!”
“他买的?”西西掏出怀里的小古筝,往泯恩眼前晃了晃,“你送的?”
泯恩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想偷偷送个礼物,却被当场拆穿,这让他该如何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当面送?不对!”西西想起来了什么,“那晚我是偷偷溜出去的,难不成你一直跟着我?不然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玩意儿,还偷偷送到我房间?等等!你为什么要闯入我的房间?你……你……你看到什么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泯恩急忙否认,“我见你和前辈在争执,就上去了解情况。知道你喜欢这个小东西,就想送给你。可是你把我当成你的仇人,我只好偷偷放在你的帛枕旁……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到!”
西西转而把怒火发到老翁头上,“老头!为什么你不卖给我,却要卖给这个家伙?”
老翁听得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个小年轻呀,真是有趣得很!喜欢就说嘛,偷偷摸摸的,要什么时候才能拜堂成亲?”
西西急了,放大音量制造声势,“谁要拜堂成亲?你这老头休要胡说!”泯恩听了,却是失落地垂下了眼帘。
“我不是说了吗?我的东西只卖有缘人,你的古筝,星风姑娘的簪子,我这儿,还有一把桃木剑,喏,臭小子,给你吧!”老翁说着掏出一把米黄的桃木剑,小巧玲珑,甚是喜人。他将桃木剑递给偃愁,“好好保管,听见没有。”
偃愁迟疑地接过桃木剑,脑子在飞快地运转,寻找有关这位老翁的线索。“前辈……可是认识西西?”
“她呀!嘿嘿……”老翁笑了,“说起来,她还得叫我一声伯父呢!”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泯恩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老翁,却是陌生得紧。“前辈,恕晚辈愚钝,晚辈自小在李府长大,从未见过您,请问前辈名号是?”
“我哪有什么名号,就是一个靠卖木头为生的老头。”老翁摸摸陶陶的头,“陶陶,姐姐累了,下来自己坐好不好?”
“好!”小家伙顺从地拉过板凳坐在一旁,乖乖吃着桃子。
泯恩料到老翁定是知道什么,“前辈有何指教,还请直说。”
“不急不急,先吃饭。”老翁使劲吸了吸空气里的味道,“菜来了!吃饭才有力气干活儿!”
语音刚落,就见几个小二带着一盘盘菜肴进入包房。“上菜喽!客官让一让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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