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愿望

作者: 简真zhen | 来源:发表于2020-02-05 17:44 被阅读0次

    望向窗外,是一片空旷的稻田,稻田辽远一直延伸到远处幽静的山,这个夜晚,除了轻微的虫鸣,村庄的人们早已安睡了。

    月亮毫不吝啬地把光撒向大地,整片夜空笼罩着一层通透的银光,月色皎洁,映照过多少岁月。

    在这一片夜色中,我的脑海中自然浮现三个小孩,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在纵横交错的田间小道,在漆黑里,小手里捏着微弱的灯光,微微附下身子在寻找着什么……

    故乡的夕阳

    那是一段艰苦的岁月,一段印心的记忆。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爸爸妈妈去深圳打拼,留下我们仨兄妹在农村相依为命。一开始妈妈把我们安置在广西的继豪学校,因为学校提供寄宿,爸爸妈妈都可以安心一些。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又回到了广东上学,回广东上学就意味着我们仨姐妹自己起灶,自己生火煮饭,自己面对生活的各种困难……

    那是一段难忘的时光,在艰苦的岁月里,只要有那么一些好吃的东西,我们都可以惊喜很久。那时候我们很穷,却很容易足乐。

    那段岁月里我们哪有那么多好吃的呢?我那么记得我们一个月才能吃上一次肉。每一次有肉吃的时候,妹妹就端正地坐在小桌旁,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我和姐姐烧菜,那时候的妹妹是那么可爱。

    故乡的秋天

    秋天的村庄充满了欢快的气息,午后,人们纷纷踏入金黄的稻田里劳作,就像人们悄悄地走进一幅秋收的画卷。

    劳作累了,人们就到一棵大树下乘凉,他们总会心满意足地拉上几句话,偶尔会有果贩挑着橙子经过,人们总会买上几只解渴,然后用镰刀把一个橙子分成几份。清风一过,一片笑声飘远……

    当秋天的水稻全部收割完毕,整片稻田变得空空荡荡。这个时候的夜晚,我们总能看到零零星星的灯火在田间小道上游走…

    那时候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是在捉鱼或者捉蛙,但后来我们村的小伙伴告诉我,他们是在捉鳝鱼。

    不久之后的夜晚,我们村的大伙伴也开始打着很亮的手电筒,手里提着水桶,拿着夹鳝鱼的工具,也开始出现在田间小道上。

    那段时间,我经常打听村里的伙伴夹鳝鱼的各种细节和鳝鱼的收获如何,最激动的还是听他们说鳝鱼粥鲜美的味道了……

    对啊,那时候对于我们仨,一顿鳝鱼粥是多么奢侈,假如我们可以喝上一口,那是那么满足的事情。

    从那时候开始,我也开始思量着,怎么才能带上姐姐妹妹一起去夹鳝鱼……

    每当黄昏将近,我常常一个人坐在我们村田边的井上,时不时走到田间小道是搜寻想看看有没有鳝鱼的踪迹。

    夕阳的余晖

    夕阳的余晖映满整片天空,靠近天边的山泛满了浅紫色的光,紫色和金色之间的颜色渐渐变化,整片天空的颜色特别丰富多彩,白云也在轻轻浮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逐渐被黑夜淹没,趁天没有彻底进入黑夜,我走在田间小道上搜寻鳝鱼的踪迹,我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鳝鱼。

    已经离那口井有点远,天色越来越黑,我要马上折返了。

    我开始边搜查边慢慢往回走,准备到井的时候,在田边有一个浅水处,我看到有一条长条的稍黄的东西缓缓往泥土里缩,我定睛一看,果然是鳝鱼,我兴奋得脑海一片空白,立刻蹲下来迅速伸手去捉,我的手瞬间感觉到有一条很滑的东西溜过,然后任我怎么努力找都也找不到了……

    我回去告诉姐姐我刚刚的事情经过,姐姐也特别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和我去捉鳝鱼,我当然知道姐姐也想喝鳝鱼粥啊!可是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没有好的手电筒,我们没有夹鳝鱼的钳子。

    后来我和姐姐说:“我们家厨房生火那个火钳可以替代鳝鱼钳,但是手电筒怎么办?”

    对啊,手电筒怎么办?我们家只有装电池的手电筒,刚刚装新电池的时候还很明亮,可是用久了灯光就慢慢微弱下来。

    而现在我们是要想在漆黑的夜里行走在田间小道,还要清楚地寻找到鳝鱼,没有好的电筒是特别困难的。村里的伙伴用的都是充电的电筒,而一支充电的手电筒需要25元,我们怎么可能弄到那么多钱。

    25元对那时候的我们真的是个天文数字,后来我们就不再考虑充电电筒了,我们仨开始决定买一对新的电池。

    然后三兄妹开始凑钱,我不记得我拿出多少钱了,只记得姐姐最多。

    我拿着钱跑去新塘村的杂货店里买了电池,蹦蹦跳跳就回了家。

    我们终于可以夹鳝鱼了,想到可以喝上美美的鳝鱼粥,我们格外激动,但是心里却是有点莫名的紧张。

    丰收完之后的水田

    虽然电筒的问题解决了,但是我心里是多么期望有一支可以充电的电筒。

    那晚,我走在最前面,妹妹在我和姐姐之间,我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拿着火钳,姐姐提着水桶,我们就是这样慢慢走着,山野间时常传来奇特的动物叫声,妹妹就捉紧我的衣角,我回过头蹲下身子轻轻安抚妹妹。

    我很记得那天晚上月光不是很明亮,但是星空满天。

    我们是在荔枝园附近的水田里发现了第一条鳝鱼,鳝鱼在水里安逸地躺着,灯光照射下来时它没有一点反应,我马上用手势示意姐姐妹妹站在原地别动,我悄悄靠近鳝鱼的同时手也慢慢打开火钳,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打开的火钳放到鳝鱼的脖子处,空气间凝聚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我能清晰听到我胸膛跳动的声音,待火钳一放在最佳位置,我屏住呼吸,把所有力气集中在手上,用力一夹,死死地把鳝鱼夹在火钳上,鳝鱼拼命挣扎,我激动地叫喊:“姐姐,桶拿来”。姐姐立马把桶伸到我面前,我迅速把鳝鱼放进桶里,手一松鳝鱼在桶里挣扎地游动……

    在璀璨星空下,秋风轻抚,月色朦胧,我们仨欢乐的笑声从田间荡漾开来。

    那些笑声是那么遥远,现在我怎么努力都感受不到我们仨还能一起笑那么欢乐;那些笑声又那么亲近,多少个夜晚在我耳边回响。

    我们煮鳝鱼粥的厨房

    那晚我们收获不算多,但我们都特别开心。第二天我们仨一起煮鳝鱼粥,平时端坐的妹妹也过来和我一起生火,她时不时探头去看锅里的粥,嘴里不住地咽口水……

    等粥煮好了,姐姐帮我们把粥盛得满满一碗,碗里的粥还冒着热腾腾气,真的太香了!即使很烫嘴我们也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那是我们很久以来吃的最满足的一顿,也是我们一生中最难忘的一顿。

    随着电筒使用的时间增,灯光也逐渐暗下来了,我们时常会遇到村里的伙伴或者其他村也是来夹鳝鱼的人们,他们总是好奇地问:“你们怎么不拿亮一点的电筒啊!这个电筒不够……”我们只是尴尬地笑着不知道怎么回复。

    有几次次遇到村里的伙伴,他们是我们村拥有最好手电筒的几个,我们相距还算远,他们就很刻意地拿电筒照在我们脸上,然后得意地晃荡几下,姐姐就拿手捂住妹妹的眼睛,他们自豪地说:“我这个电筒可以照到对面那座山……”

    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支充电的手电筒 ,多少个日夜我一直期盼着,一直幻想着。

    那个秋天每隔几天就去夹鳝鱼,直到我们的手电筒的光彻底地暗淡下来了,我们就再也没有去了。

    第二个秋天我已经去深圳读书了,拥有充电手电筒的愿望一直埋在我的心底。我曾经多少次在自己的书桌前怀念那个秋天,怀念那个笑声。

    后来我每次回来村里都会去问以前一起玩的伙伴关于秋天的故事,他们说:“我们还有下田夹鳝鱼啊,现在的手电筒越来越好用了,可以照更远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陆陆续续听说村里的哪个伙伴结婚了,中考那年姐姐出嫁了,高考那年妹妹也嫁了,他们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生活。

    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

    眼前的田野依旧空旷,月亮的光还是那么透亮,朦胧的山野和田间和从前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我知道那三个可爱的小孩再也不会出现在那些田间的小道了,我也知道那些烂漫的笑声再也不会在田间的上空回荡了。

    再也不会了……

                            文章写给我亲爱的姐姐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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