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从出租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发灰了。一股热浪随即裹住了她的身体,街上吵吵嚷嚷的叫卖声灰尘一样蹿进耳朵里,刚刚在出租车里的凉爽很快便被这种黏糊糊的感觉所代替,心下不觉烦躁起来。 “这个该死的柳智国,怎么现在还没有人影?”
李丽环顾了一下四周,街心花园的喷泉边有几个小孩在玩水,草地上有几对窃窃私语的年轻人,右手的夜市已经开张,吵吵闹闹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烤羊肉串的生意似乎永远都那么红火,一股股浓烟腾空而起,夹杂着辣椒和孜然的呛人气味。
李丽迈步走到喷水池边,这里倒还有那么一点点清凉的感觉,此时乘凉的市民开始增多,红霞在西边的天空也不情愿地收了尾,兰西市的夜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由于离水池太近,玩耍的孩子溅起的水珠不时飞落在李丽的衣裙上。她下意识地转过身,看见了急匆匆跑过来的柳智国。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没等李丽开口,柳智国便忙不迭地道歉。
“王总那儿怎么样?见着人没有?”
李丽看着气喘吁吁,不停擦着汗的柳智国,说话直奔主题。
“见着了,你先别急,咱们找个凉快的地方仔细聊。”
柳智国说着,用手一指:“那边有个冷饮店,我们去那里说,这太热也太乱。”
说是下岗,其实是辛丰自己要求辞的职。这年头像他这样傻的人实在是不怎么多。好好的一月八九百元的工资不挣,偏偏想要搞什么设计,死缠烂磨弄来这么一台电脑,连基础的操作都不会,更何况要去自学大型设计软件。几天下来就给弄得头昏脑胀,最初的兴奋和兴趣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天他实在是学不下去了,便打开播放器,一边听音乐一边玩扑克牌的游戏,正摇头晃脑地沉溺其中,谁知老婆甘依萍突然回来了。
“你就是这样学习的吗?”
劈头盖脸一声叱责把吴薪丰吓了一大跳。
“我歇会儿,”
辛丰急忙退出游戏关掉播放器,堆着笑脸解释
“累了,换换脑子。……你今天没有去送货啊?”
“送什么呀送?出问题了,人家不要了。亏你还在家有脸玩游戏。我花几千块钱买电脑合着就是让你玩呢?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我不是累了歇会儿吗?”
“整天坐在家里,吹着电扇,累什么呀累?我整天在外面扛着货四处跑,风吹日晒的我不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你什么意思呀?别讲大道理,我可没功夫听。成天地呆在家里,也不出去转转,你不嫌闷的慌?看到邻居连个屁也不放,装什么清高?这年头就得活泛,谁指不定在什么事情上就用的着谁了。男人本来就是跑外事的,你可到好,连借把钳子都得我去开口,里里外外全是我一人,你就不觉得自己窝囊?”
“我怎么……我不就是……你哪来那么大的火……”
“别说了,我要去冲个凉,你快去做饭吧!”
这辆破车让安然伤透了脑筋,这么热的天坏在荒郊以外,气的他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水箱漏水,修了好几回,当时都是好好的怎么一上路就出毛病?
安然抬头看看天,火辣辣的太阳狠劲地炙烤着大地。今年的夏天不知道怎么会那么热。快一个月没有下雨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四周一片白光,连一棵树也没有,真他妈的急人,上哪儿去弄点水来呢?
安然拿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抽了两口又突出来,嘴里粘粘的,有些口渴,转身从车里拿出矿泉水喝一口,有些烫嘴。
“妈的,”他悻悻地骂一句,抬手把瓶子扔出去老远,落地的时候荡起一层尘烟,真干哪!这鬼地方,连个人影也找不到。
安然拿出手机岁收拨了一串号码,通了。 “喂,我是安然,你在哪儿?什么?出城了?哦,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好,有空再聊,再见。”
安然咽了口唾沫,又拨了一组号码,通了但没人接。他心里有些恼火,这小子肯定没办好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安然心情愈发的狂躁。今天真他妈的倒霉,本来想跑个县城多挣他几十块钱,这下可倒好,刚刚返回就出现这种情况,连这趟运费赔进去不说,关键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可怎么办呢?
他又拿出手机,毫无目的地翻看着号码薄,希望能从中找到有用的电话。
突然一个人的名字在手机里一闪,他急忙又翻回来。
——辛丰。对,辛丰,好像他就住在这个小县城,自从在兰西市当兵复原以后,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也不知道号码换了没有,可如今这种情况只好找他试试了。
于是,安然拨通了辛丰的电话。
“嘟,嘟……”居然通了。
“喂,——”
那边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喂,”安然压抑着焦急的心答话“是辛丰吗?我找辛丰。”
“我是,你是——”
“我是安然阿,听不出来了,忘了老战友了。”
安然迫不及待地说。
“哦,哦。听出来了。你在哪儿呢?”
辛丰的声音也带着激动和兴奋。
“我就在你们县城边上,”
“怎么不到家玩?哦,不知道路是吧,我告诉你怎么走。”
“有点情况要麻烦你”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开的车子水箱破了,抛锚了。你看在这又没有修车的,实在没有办法,就想起你来了。不知道你能不能……”
“别说了,你现在在什么位置吧,我这就找车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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