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四十

文｜冬实（子兮）

四十岁，一度离我很远，有时想去掩饰的一个年龄。当2019年到来的时候，好像被人按在了一个地方，一个人人都得去，但并不愿去的地方。现实会不时提醒着根植于观念中的衰老，以及越来越少的可能性。

真正站在这个地方后，发现直面这个问题并没有那么困难，曾经心思过多地放在了对年龄的关注上，因此产生了一些情绪，比如恐惧、焦虑等。这些情绪虽然没有担心的那么明显，但也是存在的。

有一天，在朋友圈看到有人发了这样一条信息，很概括中年生活的不得已：身心疲惫，我还得微笑着面对！配图是一张微笑着的脸。

其实，生活中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时刻。

这样的时刻相信每一个人都曾有过，这条信息让我想起有一天的遭遇：和两个同伴走进商场，她们试衣服，我看着她们。被她们拽进试衣间的时候，发现对几个人一起叽叽喳喳的时光不再那么沉迷，美衣于身的兴奋也不像以前那么热烈。

从商场往外走的时候，突然从外面涌进来一群人，裹挟着我走外另一个方向，我看到他们每个人脸上挂着笑容，就在想这笑容里是否也裹挟多于从心。

反正我是不时有的。

忙碌是常态。

记得一天早上，收拾完后匆匆外出采访。到了中午，总算忙得差不多了，开始觉得肩膀酸痛，浑身不自在，揉一下肩，才发现裹在外套里的肩膀上搭了一条毛巾。早上洗完头，毛巾一擦，穿上外套就跑，竟然把那条毛巾忘了拿下来。

现在觉得特别可笑，但当时的我，却只想哭。

那种狼狈就是被生活裹挟的样子。

那一天，状态很不好，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于是，我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上的那张脸笑容中带着强忍的倦意，疲惫中带着一丝焦虑，这些是生活印上的痕迹。

中年人的窘态，绝不仅仅这些，每个人都有，有些是我经历的，有些是我不曾经历的。

岁月不居。

你有时会对它恨得牙痒，静下来时，又会感谢它的赐予。

我体验到了烦恼、眼泪甚至疼痛，但也学会了独立、隐忍和责任。

在这样的状态中，我慢慢学会了反观自己，查看内心及情绪，也逐渐有了一些新的声音和变化。

比如，曾经以为非黑即白。现在，对错少了，更多地是看一个人的选择和原由。知道若有人想活得有意义，就受不了一眼到头的生活，会跋山涉水地去历练；有人想享受当下，就劝自己一切有如梦幻泡影，人间不值得等等，凡此种种不过是人生的选择。

看故事片的时候，总是嫌情节不曲折不生动，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曲折和不顺是扰乱心神的怪兽，每个人还是希望安稳或顺利地过好每一天，也是立场所致。

所以，不会武断地把人生中起风的时刻列为灾难，谁又说它不是一种生动呢？虽然，谁都不会主动选择风起和水穷。至少，学会了劝慰自己不能一直陷在某种情绪里。

而且，完全没有了灰尘，生活怕是也很没意思吧。      

“岁月是一个优秀的说客”。

我逐渐习惯了和挫败、孤独等做朋友。明白空中的风铃，发出的声音一方面来自风铃本身的质地，另一方面也因风的大小。

人生至此，有时也会问自己一个问题，最渴望成为什么样子。

其实，有些事和年龄有关，有些事情又和年龄无关。比如：仍会对这个世界保持着好奇，仍会被一些温暖的瞬间打动，为一些不平的事情愤怒，愿去为一些事情付出，愿意去接近一些精神契合的人，并珍惜一路前行的过程……

每日的灰尘，尽力打除，像每日吃饭、睡觉，阅读一样，一些得失，一些未知，每一天具体的生活，就是它们生长出来的土壤。

昨天和今天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不同都在看不到的地方。

人生的玄妙就在于此，这让我无端地热爱。     

虽然因为这些，会有一些挣扎，怀疑和纠缠，要渡过万千劫波，甚至是疼痛，但也越来越相信，没有经过疼痛的花朵是配不上耐人寻味的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