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爷

我有一个死党，他英文名叫Dylan，花名叫摩卡。

好吧，其实他叫鸡爷。

我和鸡爷是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我俩都是大一，我们初识在学校最“美”的组织：招生办。

顾名思义，就是假期负责招新生及接待的学生机构，我纯粹是被班主任助理骗去的，他说里面的女孩子全是“极品”，我还记得当时他谜一样的微笑。

他真的没骗我，里面的女孩子绝对达到了极品，还是究极形态的，以至于我常常感觉是生活在恶梦里一样。

第一次见面是组织的第一次会议，众多妖魔鬼怪兴奋的上去做自我介绍，真的是多才多艺，高潮迭起。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翻跟头的，有个还自带了一瓶3升大可乐表演秒吹，让人叹为观止。最奇葩的是有个男生上去即兴，表演内容是拔腿毛。那个画面实在残忍，好在表演细腻，最终征服全场。

那个拔腿毛的男生就是鸡爷。

我从未想过会和这样的人为伍，毕竟他的一手拔毛功夫让我印象深刻。

我们暑期每天都在工作，不断吹嘘学校的好处，引诱懵懂的学弟学妹报名，一批又一批。我是电话组的成员，鸡爷是网络组的，我们相差一个办公室，平时也不怎么照面。偶然一次，我接完电话，出门喘口气，就看见鸡爷一脸淫荡的在抽烟，没错，是淫荡。我一时兴起，上去问他拿根烟，没想到抽第一口就咳嗽了。

“小菜鸟”，鸡爷不屑的瘪了瘪嘴。

“我第一次抽”我反击，觉得很丢面子。

“没事，以后跟着鸡爷混，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鸡爷耸了耸肩，吐了个烟圈。

我觉得鸡爷是个人物，以后就跟他混了。

果然鸡爷很快就让我见识到了他的不凡。鸡爷说要带我去抓鸡。

“抓鸡？啥是抓鸡？偷母鸡？”我发誓我当时真的不明白。

“偷你个鬼，没长开的小牛犊子，鸡爷带你涨见识去！”鸡爷一巴掌盖我头上，我就这么不明就里的被拖走了。

我们跨出了校门，夏日的晚风吹的人很燥热。

鸡爷把我带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旅馆，“水晶宾馆”四个大字在霓虹灯的闪耀下分外动人，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鸡爷，咋们来这里干嘛啊？”。

“干嘛？干啊！”鸡爷从容不迫，大摇大摆的带我走进了旅馆。

我壮着胆跟在鸡爷身后，可是心里却没一点底。他很熟练的和柜台老板交流，有说有笑，最后留了包烟，冲着老板对我努了努嘴。

“跟上，晚上鸡爷带你尽兴。”说完就要拉着我往楼上走。

我赶紧拉住他：“鸡爷，晚上到底是干嘛，不会是那个啥吧？”

“啥那个啥！就是那个啥！你小子别啰嗦，晚上鸡爷全包了。”看着他趾高气昂的样子，我明白了。

原来抓鸡，是抓的这个鸡。

我赶紧推了推手，“不行不行，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我尼玛，谈恋爱和这玩意有冲突吗？”鸡爷特别不耻。

“不行，反正我不要，鸡爷你自己玩吧。”我脸红脖子粗，据理抗争。

“切，幼稚。”鸡爷摆了摆手，管自己上去了。

等鸡爷上楼，我赶紧去边上零售店，买了包烟。打火机点燃烟头，我猛抽一口。

“呼”，好爽！

那个夜晚，鸡爷开启了我的世界观。

我原本以为上大学就应该是好好学习，好好玩，谈个恋爱，毕业后找个稳定的工作。谁知道，遇上鸡爷，我的生活全变了。

鸡爷带着我出入各种酒吧，夜店派对，我甚至一度认为，鸡爷就是古惑仔，但是是一个有文化的古惑仔。而且特别重情重义，因为每次他去采花都会怂恿我一起去。

有一天晚上，鸡爷在酒吧喝醉了。

鸡爷一直在喊：“顺子，顺子”。口齿不清，断断续续。

鸡爷在大学一直都有谈恋爱，但是顺子我却从来没听过。等他醒来，我打算问个究竟。不过要先把这只醉鸡扛回酒店，结果才扛到一半，他居然吐了。醉鸡吐酒，又腥又臭。

“嘛呢，别吐我身上啊”......

一阵干呕，鸡爷清醒了不少，就是嘴巴鼻子里留着的液体让我不想靠近。

“鸡爷，顺子是谁啊”我问他。

“我刚才说了顺子？”鸡爷疑惑的看着我。

我扶着他坐下，靠着路边，拔了支烟递给他，自己也点着。

“说呗”，我还吐了个烟圈，鸡爷教我的。

他握着烟，也不点着，就这么叹口气。脸色说不出是笑还是哭的表情，好恶心。

“顺子是我的初恋，我初中的时候遇见了她，她就像一抹阳光，照进了我的心田。”

“我呸，给我嚼重点，别扯。”我捶他一拳。

鸡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烟点着，抽了一口。“就是我初恋呗，然后在一起了6年啊，高中毕业出国了，再也没联系了。有的时候想起来，特别难忘，特别美好。”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知道他是真心的，我感觉的出来。

谁知道他马上接了一句：“哎，你肯定不知道，当时我第一次牵她手，我居然硬了！哈哈哈。”

“禽兽。”我不搭理他，继续吐我的烟圈。

鸡爷除了会玩，还是一个聪明人，他看到了学校的学生会有丢书的烦恼，毕业生用品置换等等，就拉上我和几个技术死宅办了一个校园网络二手平台，为学生做闲置书籍和用品的倒买倒卖，一时间倒也是反响热烈，不到半年，便迅速抢占附近高校市场，简直一霸。

学校为此还特地表扬了我们学生创业团体，奖励了鼓励金一万。不过，这对当时收入颇高的我们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有了钱，鸡爷就更放纵了。当然，还捎带上我。

我们每人花了几万块买了2辆川崎摩托，每天开着震天响的发动机疾驰在校园，看着女生艳羡和崇拜的目光，那个时候就觉得自己就是青春，就是爽。

鸡爷是学校的名人，不仅风流倜傥，又幽默，还有钱。

我原本以为鸡爷就应该是传奇一样的男人，他真的很传奇，他被下套了。

那天他一大早来找我，双眼布满血丝，表情很狰狞。他抓着我的肩，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我：“我昨天在网上赌博，输了20万。包括银行贷款的10万，是个局，我被人套了。”

我差点没跳起来，下意识的想去摸口袋里的烟，却怎么也摸不到，一直在颤抖。倒是鸡爷从我口袋里掏出烟，帮我点上。我们靠着墙角坐下，我问他：“要怎么解决？”

“报警，然后还钱。”他很镇定。

“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我一点都不镇定。

他沉默了。

“我知道了，银行最低什么时候还款？”我看着他的样子，也是揪心。

“一个月内要还清。”

寂静无声。

“把平台卖了，还有机车，月底前应该能拿到钱。”我说完自己都笑了，“好了，我们又回到当初光棍的样子了，不用怕他们穿鞋的。”

鸡爷也笑了，笑的很苦涩，很丑。

我们在一个月内把平台卖了，还清了银行的贷款。好了，我们又是一无所有。

毕业之后，鸡爷去做了金融，凭借出色的能力和外表，成为了一个伪成功人士。

我们俩倒也是依旧一直相互扶持，同舟共济。

“喂，招风，能来接我不？”鸡爷给我打电话。

“啥事啊，你在哪？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了？”我很不满的嘟囔。

“我在龙港派出所。。。”他越说越小声。

“咋地了，怎么去派出所了？”我一个激灵。

“那个，那个啥，被抓了。。。”

“禽兽。”

我觉得鸡爷真的是个人物，我以前就跟他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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