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缘》系列短篇 | 红衣霓裳

红衣霓裳，露水楼有名的艳妓。有倾城舞姿，却只卖身不卖艺。无数士大夫、江湖侠客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愿为她赎身。但她此生只心系一人，奈何情深缘浅，此生无望。

红衣霓裳，原名不详，艺名霓裳，是邻国进贡给无忧国的舞姬，前半生记忆尽失。一曲凤舞九天，倾动无忧上下，后被无忧国君赐予睿王爷。

睿王，无忧国最小的王爷，才思敏捷，颇得无忧国王青睐。可惜幼年散母，在成长中吃尽苦头，却仍势单力薄。

睿王是霓裳在无忧国遇见的第一人，亦是失去记忆后相识的第一人。两人于睿王府一人吹箫，一人伴舞，朝夕相伴，暗生情愫，两情相悦，私定终生。

然好景不长，无忧国君为巩固朝中势力，将大将军之女赐予睿王为妃。睿王妃妒忌睿王爷与霓裳郎情妾意，生生将霓裳发配至露水楼为妓。睿王忌惮睿王妃之势，眼睁睁看着曾山盟海誓的霓裳沦为官妓。

霓裳在露水楼改名红衣，卖身不卖艺，接所有的客，除了睿王爷。

一朝春去红颜老，多少岁月掌中逝。

我思君时君不在，不思君时君却来。

“呀！这不是名动无忧的无双公子么？又来了找锦歌呀？锦歌虽是花魁，却只是艺妓，公子何不先去我那里快活快活。”

红衣霓裳说这话之时，睿王爷就在无双公子之后，或者说两人是结伴而来，红衣霓裳却视而不见。

“红姑……”随行的希儿知红姑又欲为难人，便急急唤道。

“红姑好意，无双心领。无双至此，只为锦歌一人，在此别过。”明明被人轻薄，却不恼不怒，不卑不亢，只淡淡回应。

红衣霓裳失神望向无双公子离去的方向，内心狠狠波动了一番，面上却丝毫不显。

“霓裳？”被冷落许久的睿王终是出声道。红衣欲转身离去，睿王急急抓住红衣的衣袖，情急之下许久未剪的指甲划破了红衣的手臂，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冒出来，入目甚是惊心。

红衣瞥了一眼，淡淡抽离了手臂，睿王恐造成二次伤害，便也松了手。双手在胸前不断交叉搓揉着，嘴唇亦不断嚅动，却没有动作和言语。红衣看着那明显过长的指甲，终是说了一句：“指甲太长了，回去便修修吧。”

“你帮我。”就像曾经无数次的对话，睿王爷习惯性接道。此话过后，空气陷入了沉寂，彼此的呼吸之声都清晰可闻。

那双湿漉漉如小鹿般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红衣的面庞，红衣终在炽热的目光下将睿王爷引入自己的屋子。

红衣红衣，人如其名，一袭红色的锦衣，就连屋子的饰物都是大红的。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帷幔，红色的锦被，红色的纱帐，红色的枕头，红色的案几，红色的杯盏，就连外窗也覆上了红纸，目之所及，皆是红色。

大红的颜色深深刺激了睿王的心扉，这红色曾是他许她的未来，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睿王顾不得其他，紧紧将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那一夜，她没处理伤口，那一夜，他亦没有剪指甲，他和她只静静待了一夜。

次日，睿王爷去了无尘居。那么娇傲的人，为了心中那颗朱砂痣，跌坐在无尘居前，狼狈的拍打着紧闭的门扉。双掌早已血肉模糊，声音已几近嘶哑，朱红的大门却仍岿然不动。

“睿王爷，阁主让我带话与你：现下所有一切，皆是王爷与霓裳姑娘的选择，愿赌服输。”说话之人正是从外面回来的顾神医，带来的却让睿王绝望透顶的消息。

终是抵不住这无望的消息和透支过多的体力，睿王昏迷在无尘居前的大门口，让匆忙赶来的王府下人一阵心惊。

“带你们王爷回去，好生照料。”留下这话，顾神医转身离开。

此后，王爷大病三月。病愈，像是忘了什么记忆，思绪混乱，终日恍恍惚惚。

露水楼里，红衣霓裳一舞倾城，光顾的恩客与日俱增，隐隐有踏破露水楼门槛之趋势。

誓言犹自环绕耳边，天涯却已遥不可及。

终究是错了，用了错误的方式解决问题。终究是错过了，在一人还孤注一掷之时，另一人却转身抽离。

再回首，乱红飞过秋千去，此生与君姻缘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