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不是职业。在西方文学史整个演变过程中,那些能够有作品传世的伟大作家没有一个是职业化的。因为,文学创作的一个基本前提是自由的。一个好作家既不会为外界所胁迫,也不会任由外界横加影响。很多作家,诸如契科夫、卡夫卡、陀思妥耶夫斯基、毛姆等生活已经很窘迫,他们的职业都与文学创作无关,反而经常因为写作被世人诟病。有一些作家,因文学的进展而成为一门专业的学科,成为大学的教授而兼职从事写作,也就是所谓的学院派,如维特根斯坦是大学教授,对于哲学的写作颇有建树。而更多的作家并不能把写作当作养家糊口的职业。
所谓作协,使写作成为职业,成为一种专业性的,由政府养活的职业门类。当这种文学创作的高精神领域的专门技能,成为了一生基本生存的物质来源,并且这种赎买性的职业特征,因为某种天然的荣誉感,而导致文学的价值大打折扣。我们可以比较民国时期与当代中国文学的状况,得出结论,被赎买的,且被束缚的文学“创作”已经不成其为创作,论其写作,更能够鲜明反应文学的创作的依靠特征,这些因为被赎买而领取职业工资的所谓作家们,在文学创作的最高精神境界的追求过程,让写作的意义伦为一种奴性,当这种奴性被胁迫,被束缚之后的文字,大都流俗与市井之间的市侩性。在文学创作的宏大而特殊的主题创作上,毫无文本价值。诸如自由、人类发展进程的未来命运、普世价值、对于人类平等性关爱,以及对于宗教、哲学、科学的人文领域的综合性阐述,基本没有一个开放的姿态,更没有深刻的富有卓识远见的文学人物以及命运的创造。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当一个好作家饱暖思淫欲,解决了生存问题之后的思想性深入的研究与感悟,以及对于文学更为深刻的追求,从责任感上几近消失。作家沉迷于功利,在企图妄想作品传世这个很诱人的写作根本动机上,并不为读者所称道。创作应该首先给与读者以文学价值的深刻关怀,关怀命运,关怀未来,从而建立文学创作文本的价值观。当写作成为职业的时候,就缺失了创作者对于人生苦难的真实亲身感受,从而对于人性以及人类本能的挖掘,可谓灵感丧失。任何好的文学作品都是从苦难以及人类的无常性命运体感悟开始,当这种真实性的感同身受成为一个作家自身的切身感受,灵感自然从文学的基因里流淌出来。任何的伟大文字都是在一种命运关联体中,形成性格化的个性表达。
如果,写作是个职业,那么,一个作家的灵魂被资本所引诱,所带来的价值观以及世界观的低级性阐述,再所必然。这样的文本不存在文学的价值。只能说,写作的这种表达在物质化的侵蚀里面,不在享有解惑、启蒙的意义,以及人类学习,建立思维方式,更为有利面对未来命运的精神诉求。
事业与职业,是两种外延与内涵截然不同的概念,在范畴上,大多数人一生所从事的都是职业,到了老年退休,离开职业,从此与一生的技能化工作无关。而事业不同,事业是延申至最终的死亡时刻,仍然坚韧不拔;是一种以人生价值与意义作为精神制高点追求的实现,在受众的层次以及数量上可能无限化。如一个公交车司机一生能够服务的客人总是有限的,而且是一种重复性的职业化特征。而一个伟大的作家,所创作的文本,如果可能,将可以影响不同的任何领域,任何肤色的人,任何领域的精神诉求以及知识的无限传递。这并非讨论人的工作的高下等级之分,而是在强调事业与职业的本质性的不同。职业,所能够解决的无非是生存问题,而事业解决的是人类生存生活品质在达到精神需求的更高层次问题。事业,具有跨越时间性、历史性,甚至对于人们的未来产生重要而突出的影响。
如果,文学创作成为事业,对于创作动机会有更广博更深刻的认知。写作本身将深刻影响一个作家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并涵盖了一个人生从领悟、学习、深刻性、对于世界的认知,对于人性的深层次体验,以及更为广博的知识性学习。一个以文学创作作为事业的写作者,将会时刻谦逊地认识到世界以及人类社会命运的复杂化,未知化、甚至觉察到社会学科不同门类的知识综合与分类,给创作带来的深刻影响。这样的事业,也是毕生都在领悟与学习的事业。一个好作家必定在无知中去更好地学习认识过去、今天与未来。用这种价值观建立起来的写作,在任何层面都可能涉及人性的本质,他们与世界的冲突时刻存在,也唯有当他们物质窘迫的环境下,开启的强大脑力所赋予的文字上的精神力量,才有可能影响最广大的读者群。
唯有把文学创作当作事业的作家,才有可能建立起穿越历史与未来的人物塑造,并在这个群体中代表了一种命运解构,鲁迅的阿Q,雨果的让阿让,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这些可以穿越历史的人物,给予人类带来的影响力超越了资本的力量。这种文学的事业性认定,在分析文学创作的本质功能上,从未低估作家的先天本能的感悟,也从创作的逻辑上,形成文学创作的本质规律。文学创作的灵感与动力,就是来自作家本身对于自我的深刻认知,作家将最终回答自己与大众的一个哲学的伟大问题,即:我为何而来?将会何去?抵达何处?
最好的作家之价值体现,并非完全表现在读者身上,也并非一味强调读者何为的问题,作家与读者的关系,在很多作家的亲身经历里,并不如人意。只有那些富有个性的,认真完成与体验文学事业的创造自我需求中,写意着既有大众普遍性以及特殊性的价值体会。这种完全自我的价值体会中,具有超越现实的能量体现,从而决定了文学创作的一个救赎的本质意义,即救赎自身,也救赎他人,这是精神力量的必然索引。
用文学创作,来解决人生命运问题,是很多作家的毕生事业,他们完善地利用语言与思想,输出一种精神的交流,在更高的知识范畴构建中,基本不需要崇拜,因为精神的自我满足已经可能给作家们带来一些升华,从而在有别于文字的书写表演中,在未来利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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