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中的少年

文/褚褚一

图片来源于网络

杨阳再次回到这个叫绵阳的地方，一座座新楼耸立着，像一排排列队的战士；宽广的四车道柏油马路，像母亲敞开的怀抱，似乎在说欢迎孩子你回来；杨阳根据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找到这条叫小浮桥街的街道，却找不到曾经家的位置。

九年前，杨阳还是个少年，那时候杨阳还不叫杨阳，叫杨离，那天中午吃过饭后就在屋前的坪里正和柱子下象棋，那天的天空很蓝，很蓝，蓝得可以当镜子照出人的影子，却没一丝风，杨阳莫名的不安，一不留神被柱子吃掉了马和炮。

“你在想啥，这完全不是你的水平呀，发挥失常啊你”

面对柱子的嚷嚷，杨离完全沉默以对，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法集中心思，老是想着去把正在睡觉的母亲叫起来。

“行了，柱子，咱们今天到此为止吧，走，也该去上课了，要不你等等我，我把母亲叫起来再走？”

“行了行了，你就喜欢磨蹭，我去叫兰姨起来，你等会”

望着柱子走进房子的背影，杨阳眼睛一直盯着，轰隆隆轰隆隆，“柱子，妈，柱子，妈，奇怪我的腿怎么迈不动，我怎么发不出声音来了我到底怎么了？房子怎么会倒了，我怎么会睡在地上“闭上眼那一刻杨阳还在心里想着，这是在拍电影吗？

再次睁开眼睛，杨阳发现自己躺在残垣断壁中，昔日喧嚣城市此时却冷冷清清，能听到来自心脏跳动的声音，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昔日车水马龙的街道此时却寂静的让人发慌，能听到血液正在慢慢的流失，这是要死了的前奏吗？死了好，死了就好，可以见到柱子，也可以见到妈了，这样想着，杨阳再次闭上那双平时发亮此时却灰蒙蒙的眸眼。

“还有人在吗？还有活着的人吗？有的应一声，或者弄点响声出来，有人吗？有人没有？”

第一次路过，这是救援的人吗？算了，让他们去救别人吧！

“还有活着的没，有的话给个回应”

第二路过，这些人烦不烦，还能不能好好让我离开！

“快快，来个人，这里有个孩子，还有呼吸，来来，拿水来，孩子，你一定要挺住，坚持住，阿姨一定会救你的！”

水滴顺着嘴角流下，大半流进了 杨阳半破的衣服里，打湿的衣服比被碎石压着更让杨阳难受。

“拿个吸管来，插进他嘴吧，这已经三天过去了，不喝点水，这孩子会受不了的”

当吸管要进杨阳嘴里时，杨阳再次开启了那双毫无光彩的双眸，此时像一对荒凉的枯井般地微睁着抱着他的身着白衬衣的的陶陶。那一刹那，陶陶有种被死神盯着的感觉，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手差点就把怀里的男孩给扔了。一秒后这双眼睛再次闭上。

“喂，你醒了，喝点水吧，节哀！”

“喂，你叫什么名字，吃点东西吧”

“喂，你说句话吧”

“喂，你是哑吧？”

在陶陶的一路喂中，到了临时搭建的医疗院，面对杨阳的沉默，陶陶有种无奈的感觉，一种深深的失败感袭上心头！

至此，每天出发去救援时，陶陶都会到医疗院里看一下杨阳，带一些食物水之类的，有时空手过来跟杨阳说几句话就走，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陶陶离开绵阳的那天，

那天陶陶再次出现在杨阳面前，“你要跟我走吗？我可以负担你之后学费直到你上完大学，你心里也明白，你的亲人都不在了，要不就离开这里吧，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说话，我知道心里难受，不想开口，我也能理解你那种万念俱灰的感受，如果你愿意，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的亲姐姐，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就好了！”

或许是被陶陶天天的探视打动了，或许是被陶陶眼中的真诚打动了，只是那一瞬间，杨阳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当杨阳想开口说不的时候，那双闪着纯真的热情的眼睛，就像一对巨石压在你心头，让你张不开嘴！

“铃-----铃-----铃”拿起手机，陶陶两个大字闪在屏幕上。

“杨阳，你到了吗？找到了小浮桥街了吗？”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杨阳能想象得到陶陶此时脸上紧张的表情。她是怕我触景伤情，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经释怀当年的事了。

“嗯，找到了，也看到了现在绵阳的样子，陶陶，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想做你的弟弟，你等我回来再举办婚礼！”

“什么？喂喂，杨阳，你什么意思？”

望着被挂断的手机，陶陶笑了！当年那个废墟中的少年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