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用一枝玫瑰纪念我”。这是摄影师赫雷米亚在自杀前写遗书时,对他的隐秘情人说的一句话。她早知道他决定要在六十岁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曾怀着爱意帮他分担这种垂死的痛苦,就像她也曾怀着同样的爱帮他发现幸福。她一直陪伴他,直到他死前几个小时,一如她半生都怀着仰慕和谦卑的温柔陪伴着他一样。只是这种几乎和爱情无异的情感,竟无人知晓。
对于自己的情人在承受了时间流逝的痛苦,而无法阻止不可逆转的岁月洪流中,选择自我结束生命的事,她给予最深的理解,然后平静的接受,坦然的面对。并在离开情人的深夜,预计他离去的时间,用他请求的方式,在凌晨三点,换上丧服,在院中剪下清晨绽放的第一枝玫瑰,别在耳边。
她宁愿用一支玫瑰纪念死去的恋人,也不愿把提前预知,可以干预的这件事通报他人。面对乌尔比诺医生的诘问,她甚至感到意外,她理解他做的一切。陪他度过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然后平静的离去,留给他结束自己生命的自由。
她告诉医生,她不会流一滴眼泪,不会浪费自己的余生,在慢火煮炖的回忆的蛆肉汤中煎熬,不会把自己活活埋葬在四面墙壁之间,成日为自己缝制寿衣。她会像以前一样继续住在这座穷人等死的墓穴,无怨无悔,因为这里,她曾体验到幸福。
这是《霍乱时期的爱情》里一份隐密的爱情,也是一份低调的爱情,甚至可以让读者忽略不计的爱情。它没有形式上的喧哗,没有过多文字的赘述,没有丰裕的物质点缀,更没有约定俗成的祝福。
我却在小说里读出了这份为俗世难解的爱情。这份没有年轻人炙热激情的爱情,却包含着成年人的历练成熟,深沉厚重,包容接纳,无限怀念。这份令人无法理解的爱情,甚至超越了生命本身。
或许,有些人注定会结命中的情缘,只能相伴走过一小段人生。就像赫雷米亚和他的情人,即使阴阳相隔,她会选择用一枝玫瑰纪念他。但她也会把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里的美好,封存在记忆里,然后打上一个美丽的蝴蝶结。留待人生不断老去的岁月,在老去的岁月里,再慢慢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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