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郑重声明：文章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海薇阁单月征文」第一期【乡村】
从上次回妈家到现在，我心里总想着离别家乡的这二十几年的生活。是呀，已经成家24年了，这是一个青春的轮回呀，不经意间48岁已悄然刻在了自己岁月的年轮上。家乡和我现在自己的家有什么区别吗？我是否能够真正走出家乡的牵绊而习惯自己的生活呢？
时过境迁，现在的家乡已然都是高楼林立，没有了记忆里农村的风采。每次回家探望老妈，只是瞅瞅家乡山脊的轮廓，任记忆的触角爬行到过去，而我分明只是想念儿时家乡的模样……
儿时的家在村子东北方向，北面和东面都是大山，西面是家乡的海。南面是通往城里的方向。我就是在这个小山村里生活和长大的。
儿时家乡的大山
家乡的山，虽不是重峦叠嶂，但也连绵起伏，打开我家的后门就能将它尽收眼底。有时在屋里呆闷了，就推开后门，一眼望向大山，会让我有很多联想和舒缓……
小时候我们总是结伴上山去野游，几乎踏遍家乡北部那座大山的每一个角落。每到暑假，我们就撒欢地跑到山上，挖桔梗、摘山葡萄、摘山里红、摘欧里，凡是能吃的果子我们一样也不放过。每每在山上饱吃一通后，回家的路上，伙伴们肩上还要扛上满是欧里的欧里树枝，一边下山，一边揪着肩上的果子往嘴里填着，那种感觉，就如同凯旋而归的将军一样，好不神圣。而我还喜欢收集各种树叶，小心地把它们带回家，夹到我的影集或是大词典里。过些日子，一枚枚漂亮的干叶子就像一页页狭小的轻舟一样，缕缕划向我的心里，让我有无尽的想象交给童年去打理……
在一片草地上，我们尽情地捉蚂蚱，用一种草把它们串起来，拎回家后定会得到妈妈的表扬，因为那是鸡的美味，它们会多下几个蛋的，妈妈怎能不高兴？
更神奇的是，山的深处还有一个军洞，据说是战争年代留下来的。但是什么战争和什么时间挖成的都无从考究了，然而，只要有它的存在就已经足够富有的了，说不清楚也就罢了。军洞探险是男生爱玩的游戏，我们女生不敢进去，我们就坐在山上等他们出来。我们在山上吹着凉风，吃着山葡萄，俯视着眼前的整个村庄，那种感觉至今还觉得很爽。待男生们有说有笑地出来时，我们就期待地等他们给我们讲里面的情景，而他们总是在走到洞口时，突然发出“哎呀”的声音，同时快速地跑离洞口，吓得我们立马起身也和他们一起跑开了。反应过神来，我们就追着他们要拿他们试问，随后一阵哗啦啦的笑声响彻大山……
冬天的时候，我和姐姐会跟随爸爸上山去砍柴。我们推着我们家那辆沉重的带车（带车是一种金属质地两轮农用工具，车把较长，全靠在前面拉才能行进）上山，有时爸爸还允许我在上山时坐到带车上。爸爸在前面拉车，姐姐在后面推车，唯有我像个小公主一样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悠哉悠哉的惬意。我们把带车停在山下，就跟着爸爸走进了沟壑。爸爸用镰刀砍些灌木树枝，然后捆成我和姐姐能够拖动的小捆，我和姐姐往山下运送着树枝，爸爸就在山上继续砍柴。估计差不多满车时我们就都下山了。当走到山下，看到熟草时，爸爸还要割些熟草，留着做引柴。爸爸把柴草装上车，我们就满载而归了。而在下山的时候，我可以全程坐在或是侧躺在装满柴草的带车上，那厚厚的熟草像是爸爸特意为我割的一样，铺在树枝上软绵绵的，感觉很舒服。我望着天空中飘逸的白云，浮想着好多天马行空之事，偶尔还傻傻地笑出声来，惹得姐姐也噗呲地笑起来……
儿时家乡的海
我对家乡海的喜爱是因为它有那些美丽的礁石。我觉得这些礁石是它的灵魂。也有看过别处的海，但都提不起我的兴致，因为已然在心里定下了标准，又会有怎样的超脱认知能够替代这一标准呢？
家乡海的礁石，巨大怪异，高低错落，置身其中，你可以与它们对话，感叹鬼斧神工，敬畏时光雕琢。那老虎，那乌龟，那仙人桥，那观音座，无不让你有穿越时空之感，于是你心中一切的杂念都会袅化成烟云……
坐在凸出的巨大礁石上，你的左右是姿态各异的石林；远望，那一片无垠的大海，可以任你无限地去冥想；近瞧，是满眼金黄的沙滩，海浪还把贝壳镶在了沙滩的边缘，形成了一道白色的贝壳花带，延绵于整个海岸线上；而你的身后还有一座山，等待着你随时倾倒在它的怀抱之中。
置身其中，那种空旷，显得你多么渺小，你似乎只能感受到你自己的存在，而由此得到的满足之感，却绝对不会使你感到孤独……
儿时家乡的海，是我记忆里的海，那是我生命里可以随时吮吸的甘甜！在我的心中很难被其他之处的海掩盖代替，实则会永保它的魅力，在我的心中常常回味与想起……
我家的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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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家乡最难以忘怀是我们家的大院子。我家的房子是三间平房，坐北朝南。房前台阶上，左侧的一角是我家的压水井，爸爸还给水井修砌了水槽，方便接水和洗菜。台阶下面紧连着院子里的甬道，甬道很长很长，足有200米，把妈妈的菜园子分割成两部分，西侧菜园子中间是厕所和猪圈，东侧菜园子里从靠近房子那头往街道外，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棵山楂树，一共有八棵山楂树呢。这是院子里一道浓重的风景线，直延绵到我家院子的尽头。
我结婚后总想着自己能有一小块菜地，就在楼下开垦过一块荒地，当时栽了大葱，种了点小白菜。可是没有一点小时候妈妈种成菜园子的感觉，找不到空旷和丰满的感觉，后来我也就放弃了这一想法，不再种“园子”了。是呀，城里犄角旮旯似的菜地怎么能跟农村自然规模的菜园子相比呢？那是妈妈辛劳数月打下的绿色江山，是我久久不能忘怀的对家的爱恋。
妈妈是个勤劳的女人，每年从春天开始到渐冷不能种菜之间，她都会不间断地一茬茬地交替种上各种时令蔬菜。我家菜园子就像一个新鲜而五花八门集市一样，几乎应有尽有。发芽葱、韭菜、菠菜是最早的希望，它们不用年年种植，有了根基，每年春天自己就会钻出土面，成为春天里第一抹绿色的点缀，格外富有生机。
发芽葱，那嫩黄挺直的模样让你无尽地喜爱和期待；那“头刀韭菜”更是碧绿得养眼，味道也是极致的鲜美；春天的菠菜，低矮散开的模样有着一分柔软和释意的感觉，黄绿之间油绿的色彩浑然释放着春天的朝气与蓬勃，让人不禁有着无限的希望在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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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5月份左右，山楂树开花了。那一簇簇小小的白色花朵就像一张张笑脸，在对着你微笑呢！走在甬道上时，闻着花香，看着笑脸，就仿佛自己是一位士官在检阅队伍。走过一棵棵山楂树，望着满树白花，闻着一路花香，此时此刻定是神采奕奕，满心希望，陶醉于花海的列队中……
紧接着，妈妈要栽上土豆，种上小白菜和水萝卜。再隔上一些时日，妈妈要钉上黄瓜苗和西葫芦苗。黄瓜苗和西葫芦苗是妈妈用上一年打的种子自己生的芽，等芽长到一寸长时，妈妈就要把它们“钉到”地里。我到如今还能记得3妈妈钉黄瓜苗的情景。妈妈先是把菜地平整好，再勾成一垄垄长条状垄台，灌上底水，妈妈站在垄上，用一根筷子在垄下捅上一个个小眼，小心地把黄瓜苗钉到小眼中，然后再用筷子把小眼封死。这稚嫩的小苗还要避光处理，妈妈就找来各种家什迎着太阳光给它们搭建遮阳伞。等到小苗成活了，再把遮阳伞撤掉。我看着妈妈种菜的情景，情不自禁地把这一切印在了心上，到如今都还是那么清晰和亲切，因为我知道那是妈妈的勤劳和伟大，需要我时时去品味和感受……
之后，妈妈种的蔬菜就是芸豆、茄子、辣椒等。这一夏天院子里的蔬菜接连不断，这是农村的便利。有时蔬菜吃不了那么多，妈妈就领着我到集市上去卖。那时候我很高兴跟着妈妈去卖菜，因为妈妈开张后肯定会给我买上一个大火勺吃。那火勺的香味和劲道，至今还想着呢！可是再也找寻不到那个感觉了呀……我想，那是特有的味觉以外、儿时妈妈陪伴长大的甜美的感觉呀，那么真切，那么珍贵，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不会忘掉……
每年七月份的时候，是起土豆的时节。我们全家人齐动手收获丰收的喜悦。我们拔土豆秧子，爸爸妈妈用撅头刨土豆，还记得爸爸时不时埋怨妈妈不小心刨开了土豆，这让他一边牢骚一边指导妈妈该怎样刨才能不伤到土豆。这一点很好笑，其实爸爸也刨裂过土豆，只是他认为很少而已，我们姐弟三人微笑着等着捡土豆呢……
土豆太多了，爸爸让我们把土豆抬到屋里，放在立柜下面，这一点是我清晰的记忆。因为在以后夜晚时候，总能听到蛐蛐的吱吱叫声，就来自于立柜下面的土豆堆里。尽管有时被这吱吱的叫声吵醒，但我却没有讨厌这声音，倒是觉得这是夜晚里偏得的一曲音乐，陪着我遐想，与我的心灵有着相约，让我度过几个天马行空的不眠之夜……
有了土豆和芸豆，妈妈会用我们农村的大铁锅做出很多美味佳肴。最难忘的是妈妈做的土豆炖芸豆一锅出。干干爽爽的、油油汪汪的小土豆；锅边贴上一圈玉米面大饼子；放上箅子后，在箅子上蒸着一小盆米饭，还有一盘咸鱼。咸鱼上面，妈妈放了葱花，滴了豆油，出锅时那香味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味道……大概时下出名的东北一锅出（也叫大丰收）菜肴，就是我们儿时饭菜的翻版吧，很有乡土气息。
起过土豆后，妈妈就要种上白菜和萝卜了。这是一年里最后种下的蔬菜，等到深秋，就会收获一片大白菜和萝卜，这是我们过冬的主要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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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候，山楂红了。一串串山楂挂满枝头，满树红彤彤的惹人喜爱。那可是八棵山楂树呀，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放眼望去，火红一片。我凝神地望着延绵一路的火红，目光久久不愿离开……那是即将丰收的展望，也是一年里醉心的享受时光……爸爸决定：只要不能冻着，就让它们多挂上一段时日，每天看着火红的颜色，心里都是暖暖的感觉……
儿时的记忆里还有每年爸爸挖的菜窖。砍了白菜、拔了萝卜之后，爸爸就要着手挖菜窖了。这是农村过冬时特有的储存蔬菜的仓库，简直应有尽有。几乎每家都要挖上一个。其实生活在农村，有一手种植的好手艺，是多么生机勃勃，妈妈就是这样。妈妈就像一个百宝箱，什么都能给我们拿出来，那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爸爸挖的菜窖规规整整，很深也很牢固。还记得冬天时，我总故意跑到菜窖上面玩耍，试图验证菜窖的结实性，联想着我可能掉下去的种种境遇，一次没有掉下去，我会再去玩耍，直惹得爸爸趴着窗户对我骂骂唧唧，我只得暂时跑远躲避起来，而后的某天我还会重演这一幕，乐此不疲……现在想起来实在好笑之极呀！
等到快上冻的时候，所有的蔬菜都要搬进菜窖。至此，屋里那些土豆也要搬家了，那些夜里陪伴我无眠的蛐蛐就没有了栖息之所了。幸哉幸哉！
菜窖里温度适宜，但有时湿度过大，爸爸总会选上一个大晴天，和我们姐弟三人把窖里的白菜拿出来透透气，风干一下，要不然会烂掉的。爸爸在窖里往上递，我们在外面接着，然后摆在菜窖上。等到太阳快要下山时，我们再把白菜一棵棵地搬回窖里，这样，白菜才会保存很长时间。冬天下午3点多钟时，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刻，妈妈叫爸爸下菜窖拿菜啦。我挎着菜蓝子跟在爸爸后面，嘴里喊着：哦，妈妈要做饭啦……
院子里有猪圈，免不了是要养上几头猪的。记得有一年爸爸养了一头精贵的猪。这猪叫爸爸惯得不仅吃食很挑剔，还特别爱受到惊吓。爸爸既要拎着一桶猪食，还要端上一碗玉米面。用勺子舀满一槽子猪食后，还得扬上一把玉米面，这精贵猪才肯呼噜呼噜地吃上，等到玉米面没了，爸爸就得再扬一把……精贵猪吃食时可不能有声响，只要有一点声音它就会歪着脑袋倾听，这叫爸爸很无奈，但爸爸却不敢再出动静。每每这种形势，爸爸喂猪非得半小下不来。怎奈厕所就在猪圈的旁边，要是我们哪个内急了没办法要去厕所，就会遭来爸爸咧嘴瞪眼，却还是同样不敢作响！爸爸只能在煎熬喂完猪后，回到屋里才大发雷霆，数落我们“不懂事”，又要骂那头精贵猪太讨厌，爸爸愤愤地说：赶快过年，杀了它，吃肉！……
杀年猪
儿时家里养猪的那几年，每年快过年的时候我家都要杀一头猪。也包括爸爸养的那头精贵猪。把爷爷奶奶请来吃猪肉，还有舅舅、叔叔大爷、左邻右舍都要来帮忙，各家的小孩子也是不能落下的。这一天很繁忙，也很开心。男人们抓猪、杀猪、烧水烫猪……女人们摘菜、洗菜、焖米饭、切上一大盆酸菜……我们小孩子只要开心地玩耍就够了。
大人们忙碌着，灌好了血肠，烀好了肉和猪肝、猪心等，也炖好了酸菜。切上五花肉、猪肝、血肠，还有几个小炒青菜，准备开饭啦，足有三四张桌子人呢！大家边吃边聊：谁家的猪肉好吃，谁家今年的收成多，开春后如何打算，帮哪个姑娘和小伙说了媒……我们小孩子只有听的份，在心里默默记下某个开心的细节……吃完饭后，大家逐个回家了。几个重要的人走时，妈妈还要给他们带上一块肉。那时候，几乎每家过年前都要杀年猪，我们就轮流到各家去吃猪肉。乡村的生活就是如此和谐。人们把一年的辛苦在这一天里释放，又把明年的希望在这一天里规划……
和谐邻里
乡村邻居之间很融合。要是哪家出门家里没人，又不想锁门走，就叫邻居给守一下门、看一会家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时，谁家包饺子面不够了，就到邻居家里要上一些，也是家常便饭；谁家做菜少了点香菜和姜蒜，再去讨弄点来也未尝不可；谁家包了饺子，给邻居送去一碗更是心甘情愿。邻居之间就是这样坦诚地相处着，书写着乡村特有的邻里无羁无绊的人情关系……
这就是我对儿时家乡的记忆。时隔这么多年我能把它们想起，因为它们始终在我的骨子里流淌，不曾稀释浓度，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增加深度。
我时常想，越是记忆深刻，感情就越是浓烈。爱在乡村是我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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