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看着进站的地铁,早班车急匆匆上下的、在地铁上争分夺秒狂奔的人,大多数时候你面无表情,一百次里有一次也许有冲动泪流满面。
地铁每五分钟一班,有趣的是,同一个世界,同一节车厢,总有那么几张熟悉的脸。
你打量他们的着装,猜测那个将公文包放在双腿之间的地上、穿一身笔直西装的年轻男人一定是因为不想给西裤弄上皱褶才总是在有空位的时候倚着地铁不开的那扇门站着;昨天坐在旁边的西班牙老太今天换到了这节车厢角落的位置,依旧玩着手机皱皱巴巴的本子上的填字游戏;那个患有唐氏综合症的孩子依旧背着大书包,旁边坐着他的母亲,孩子大概有一米八九的个子,一个人自顾自的看着地铁的某扇窗户思考着什么。
有时候你也好奇他们在想什么,像他们好奇你一样。可能想的是,这是早上八点的地铁,这个中国面孔的女人,她在想什么。
哦对了,总还有那个在最后一节车厢最后一个位置酣睡的衣衫褴褛的人,你坐的离他近一些过,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大胡子下疲倦地熟睡的脸。指甲缝总是很脏,鞋子也又大又破,你没猜出来这个人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但是这也不重要,在某个地铁尚未进站、除了车轮摩擦轨道的声响之外鸦雀无声的瞬间,那些同你一起被裹入这个相同空间和时间的人,用惺忪的睡眼或是手里的镜子和睫毛膏与你一起,沉浸在新的一天开始的情节中,自顾自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花园其实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
你很少去想自己的事情,你总是看到一个人的脸就揣摩起他的境遇他的习惯他无限的可能性或者已经错失什么的过去。假设一个路过的人的形象在你脑海中会情不自禁地被放大,那么一天之内你的脑海中总是像泡发了的海带一样充斥了各种各样人的身影。
你也讲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忘记掉自己的。
想起故去的友人,你想不起那无法哭喊的思念是否真实存在;想起从前恋人的誓言,你琢磨不出那时自己的心情…悲喜变得很善变,在你一前一后变换的人格中看不清分界线。
于是悲也短暂,喜也短暂。
有趣的是你喜欢看天,晴天的时候云被风吹着飘地很快,头顶的天该有多大呢,你也从来不往细了想。你就是觉得很舒服。应该没有许多人会去定义每个瞬间每个地点中云的形态吧,真好,它总是变来变去,自己也不记得自己的样子,但底下总有人突然抬头一看,感叹:今天的云真漂亮。
下雨的时候你看的更久,久到自己都不记得在同一个位置坐了多久了。猫也在餐桌上,离你大概二十厘米远,忧愁地望着外面下雨的天气。它可能也在想,这么湿漉漉的天,鸽子该怎么办才好。
雨真好,下雨的声音真好听。你也没想别的,就这一个念头。然后一坐,又是分针转了好多好多圈的时间。
有时候你想悲喜离你远一些,有时候你又想悲喜离你近一些。
道理说来也简单,冷得发抖的冬天真期待夏的太阳,热得像在蒸笼里的时候又缅怀起冬天的自在。
四季轮着走了二十几次,你也说不好自己究竟喜欢冬天还是夏天。
那年教室外的忘了什么品种的树是已经长到二楼那么高了吗,还是早就变成了什么奇怪的工艺品呢,你有时候会想一些这样的问题,其实你也不在意。
你喜欢自由。
自由对你来说是能选择不要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尽管你总是能够说服自己去耐心做一些事情。
与你无关的事情你总说,都好。
你不喜欢去说什么不好什么不可以,你住在自己给自己堆砌起来的一个隔间里,大多数时候你觉得一切和自己都没有关系。
还好你运气好,你的身边总有人愿意俯下身来爱你。陪伴你许多年,知道你忽远忽近的性格,知道你固守的那一亩三分地,也就静静地在远处看着你。
你看云的时候也总是想,你真幸福。
CASA你愿意去祝别人美梦成真了,你的梦里梦见了他人对从前的爱人送去关心,他人的梦里梦见了和从前爱的人一起周游世界,这些零零碎碎的梦里,你也愿意去祝愿了,这是好事情。
其实你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很多事情从前你小的时候总爱去想个究竟,后来你不想了。
哪有什么答案呢,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要真是剖析出来,也总有另一种解法吧。
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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