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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松山的诗

李松山的诗

作者: 颜克 | 来源:发表于2020-05-31 06:11 被阅读0次

    李松山,39岁,职业务农。二级肢残,小学四年级都没上完,今年他的诗作,被《诗刊》用11个页码重磅推出,并且配发了诗评家李啸洋、赵目珍的点评,一举登上诗人心中的“圣殿”。引发媒体广泛报道,12首诗作,以飨大家。

    我把羊群赶上岗坡

      李松山

    我把羊群赶上冈坡,

    阳光在麦苗上驱赶露珠。

    我用不标准的口号,

    教它们分辨杂草和庄稼,

    像你在黑板上写下的善良与丑陋,

    从这一点上我们达成共识。

    下雨了,

    你说玻璃是倒挂的溪流,

    诗歌是玻璃本身。

    你擦拭着玻璃上的尘埃,

    而我正把羊群和夕阳赶下山坡。

    在小酒馆,

    我们谈论着词的多义和圆润性。

    像你诗中耀眼的句子

    雨珠伸出玻璃的舌头

    这时,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噼里啪啦”,

    它也在复述这个荒谬的世界?

    沉默是无效的。

    雨在云的声带里奔突

    像你走进真实的自己,

    在笔端修复

    名词间的隐疾。

    畅想曲

    李松山

    炭火已熄灭。

    月光在窗棂上勾勒出旁白。

    铅笔在酣睡,

    记忆里残留的雪,

    和几粒闪耀的星辰

    在稿纸折叠的皱褶里,无法邮寄。

    瓦房里深居的人,

    他推开门,

    露珠驮着阳光,

    在晃动的枝条间奔跑。

    自画像

    可以叫他山羊,

    也可以叫他胡子。

    在尚店镇李楼村

    他走路的样子

    和说话时紧绷的表情,

    常会引来一阵哄笑

    如果您向他谈论诗歌,

    他黝黑的脸上会掠过一丝紧张,

    他会把您迎向冈坡,

    羊群是唯一的动词;

    它们会跑进一本手抄的诗集里。

    说到风,

    他的虚无主义;

    会掀翻你的帽子,

    揪紧你的头发。

    你可以站着。

    或者和他一起坐在大青石上,

    而他正入神地望着山峦;

    像坐在海边的聂鲁达,

    望着心仪的姑娘。

    重量

    李松山

    我将带有花纹的石头,

    放进帆布包,

    放在两本书之间,

    石头和文字激起波澜;

    失重的叶子,

    落在湖面上;

    一只腐烂的麻雀,

    轻渺得让同伴忘记死亡。

    而当我把书放回书架;

    文字的风暴平息了,

    黑色的天平上,

    排列着纽扣的星星。

    雨的潜台词

    三毛

    她双手托着锅盖有节奏地抖动,豆子哗啦啦落进筛子。

    父亲去世后,全家沉浸在悲痛之中,神情恍惚的她倒先安慰起了我们。

    五七刚过,她就催促大照姐和二弟,赶紧上班。

    照顾好各自的家。

    两年了,她平静地收拾着家务,门前的菜园里,

    依然种植着父亲喜欢吃的线辣椒……

    现在她又在拣豆子,

    豆子顺着锅盖,哗啦啦落下来;仿佛磅礴的雨被她接着;

    她身子向前微倾,试图把那雨声压得最低。

    灯台架

    李松山

    一行数人,拾级而上。

    在半山腰,我瞥见

    从崖壁冒出一两束

    淡淡的白,它执拗地

    摇曳,在暗绿的阴影里

    随山的波度弯曲。

    飞瀑和石头,用清凉的土语交流。

    从凿石取火到LED

    只是落差明媚的一瞬。

    时间能杀死一切?

    哒哒的蹄声,

    踏碎多少尘埃?

    此刻我们在灯台架;

    在山巅的玻璃栈道上,

    如蜉蝣。在浩瀚的蔚蓝里。

    在李楼

    从北山到李楼,

    三站地的路程。

    长。不过一首诗的距离。

    我不止一次的给你提及李楼

    ――越来越窄的村落,和

    越来越宽的荒芜。

    我们坐在村外的树林里。

    两打啤酒没喝完你就醉了,

    我惊奇地发现:

    两粒尘埃正从半空落下来,

    在杨树林;

    在生活的暗影里。

    在灵珑山

    李松山

    他在石碣上讲述着:

    一抹绿茵从言辞的深岩中抽出嫩芽。

    他继续描述;

    历史在他的喉结稍作停顿,

    仿佛灵珑山的清泉,咕噜噜,冒着泡儿。

    我们在其间穿行,像鱼儿在绿色的波纹里

    拍照。留影,他们继续向山顶攀越。

    我则在几株茶树旁,停下来。

    呆如栅栏,波涛抚慰着它。

    空气潮湿,我站在院子里。

    鸟鸣声从周遭的树冠里落下来,

    如同树叶发出的叫声。

    我鼓起喇叭,朝它们喊了一声,

    声音仿佛来自某一棵树,某一片叶子。

    而滞留在紫薇枝头的雨珠,像静默的闪电,

    瞬间消失。

    中年

    李松山

    凌晨两点,我从梦中醒来。

    却很难再回到梦中。

    墙壁惨白的光――

    深邃的玄学宇宙。

    此刻我卡在书架和床之间,

    听到蓓蕾挣脱襁褓

    像雪花挣脱云朵的庇护,

    并成为时间的污点证人。

    午后

    我在檐下喝茶,

    看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

    此刻,他望着远处,

    凝固的海,和流动的岛屿……

    一只麻雀在枯枝上

    鸣叫了一小会儿,

    它飞起来,像一个借喻,

    闪耀在我即将读到的

    诗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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