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璿又命侍中、尚书令樊建领着诸王镇守宫城;遂仗剑登车,率马承、庞宏、幕云、文锦、玉振公主、蒋显、何攀等人,引着数百御林宿卫,直赴成都北门。
刘璿一行才出内城,忽望见一队彪骑迎面本来。正不知是谁,却听当先一人高叫:“陛下勿惊,臣刘敏戎装在身,不便行礼,望恕臣罪!”刘璿命御手停车。刘璿道:“卫将军,何事如此慌速?”——刘敏,字捷旋。乃蜀汉故大司马蒋琬外弟;现居卫将军之职,总领京城南北军。刘敏时年六十九岁。
卫将军刘敏已然驰近,他飞身下马,道:“陛下,城外敌情有变——当然,也可能是斥候先前所得情报不真。”刘璿心中一紧,急问:“城外敌情究竟如何?”刘敏道:“北门、西北门、西门都遭到了攻击!”刘璿追问道:“现在何处最吃紧?”刘敏道:“目下,北门敌军动用了攻城利器飞石车,情势不善。”
刘璿不放心的问道:“守得住吗?有什么困难?”刘敏道:“陛下,臣不敢作出什么保证。唉,我们兵力有限,又没有充分动员,而且,投降谣言满天飞,将士们士气低落,实难长时坚守!”
刘璿宽慰道:“老将军莫要悲观,最多二、三日大将军姜伯约就能率全师杀到了!”刘敏听了这话,不禁精神一振。以手加额,喜道:“若得如此,我季汉无忧矣!”
刘璿问道:“西北门守将是谁?”刘敏道:“是左骠骑将军范长生。”刘璿双眉微皱,道:“范老也是先帝旧臣,忠贞不二;不过,他年近九旬,还要临敌制谋,叫人放心不下……”刘敏道:“陛下,范长生虽已是八八高寿,然老当益壮,无需多虑。”刘璿这才放心,道:“卫将军,你快快去守西门;朕要亲鎮北门!”
成都北门外,曹魏雍凉主力距城十里扎寨。敌将王颀、牵弘、杨欣等指挥三军,先用飞石车对北城发起了猛烈轰击。无数石弹挟着北风,呼呼破空,狠狠地砸在城墙上、门楼上;成都城虽然坚固,却也经不住飞石轰炸,城墙在震颤,砖石在崩塌。守军根本不敢露头或靠近城垛。幸好邓艾军中飞石车数量不多,攻击范围大受限制,且不能够对目标进行饱和打击。
与此同时,邓艾、刘豹、马邈等率领羌兵、匈奴五部精兵、蜀汉降兵,对成都西门发起了总攻;樊震、师纂、田章、田续等则各统本部对成都西北门展开了猛攻。
西门外,邓艾在远离城墙的旗门内,大声呐喊,鼓舞全军士气:“全军听令!三日之内一定要打下成都!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封千户侯,永免赋税!给我冲!”其左护军熊辛亦喊道:“不论军职大小,杀死一名守军,即赏金十斤!”
一时间,成都西面、北面绵延十数里的城墙上下成了魏汉将军殊死拼杀的决战场!鼓声、号角声、厮杀声、呐喊声所飙风突起,响遏行云。
北门外,魏军已经撤去了飞石车。他们组织起攻城部队,放冲车,架云梯,对着弹孔累累的北门开始了蚁兵攻势。守军居高临下,拼命抵抗。只见敌楼上箭矢密如飞蝗,滚木擂石落似泼雨。关下的魏军立功心切,虽死伤枕籍,血流成河,仍是断头不退,舍死突前。
这时,蜀汉新君刘璿登上了城头。眼下搏杀甚紧,倒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只有北门守将柳充、城门司马柳纯迎了过来。刘璿摆手示意不要多礼。
随后,在惊天动地的大战中,刘璿站到高处,纵声大喊道:“大家不要慌!大将军姜伯约的部队就要赶到了!朕誓与尔等生死执手,守住成都!保卫家园!”蜀汉三军见新君不必石矢,亲临火线,无不既感且奋,人人狂呼“万岁”,士气大振!
城下,一员魏将手举黄旗,领着数百人冲近了城墙。这股魏军左右的其余攻城小队因攻击吃力,要么正在溃退;要么已经陷入了混乱。那员魏将挥舞黄旗,身先士卒,冒死冲杀。听他指挥的魏军队伍,抬云梯的士卒在中间行进;举硬盾牌的士卒则护卫左右;队伍中还有擅长挽硬弓的弓箭手,边冲锋边向城头放箭。
蜀汉新君刘璿注意到了这股就要冲到城下的魏军。他看看左右,一伸手从一名亲随手里夺过弓箭,道:“看朕破贼大旗!”说着,刘璿拉圆了弓箭,瞄准黄旗魏将身边的盾牌护卫就是一箭,这一箭就射倒一人;紧跟着,刘璿的第二支箭亦流星般疾射而至,射穿敌将手中黄旗;这箭去势不衰,箭簇正中敌将面门。那敌将惨叫一声,倒地身亡,手里的黄旗也跌落尘埃。他所指挥的数百人见主将身亡,顿时慌了,攻势大减。
刘璿一向爱好骑射、狩猎,故弓马娴熟,是此中良才。蜀汉将士望见新君这般本领,惊叹不已,霎时间彩声如雷。守军士气更盛。
幕云、文锦从未见过如此恶战,乍见这等修罗场,不禁胆寒;及见了此景不由大受感染。幕云、文锦不擅弓箭,故而,跟着守军往外抛掷大石,狂砸攻城敌兵。
恶战持续了两天两夜,魏汉两家死伤无算。到了第三天早晨,邓艾感到绝望了,他下令暂缓攻城,让各路大军转入休整。之后,他命人到郫县把征西司马段灼传到了前敌帅帐。
段灼急匆匆赶到,才入帅帐,邓艾便对他讲道:“段司马,钟会的援兵还要三天才能到,我们不能蛮干了。当下只有先退回雒城再作计较了。如此不顾伤亡,死打硬拼,倘若姜维的部队杀至,我等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段灼问他:“大都督,攻城二日夜不知我军伤亡多少?”邓艾叹了口气,痛苦的道:“损失了三成人马!”
段灼闻言,脸色煞白,道:“谯周骗了我们,他说什么蜀军无心守城,完全没有备战;然而,蜀军竟守得这么顽强!”刘豹也恨恨的道:“看来我们确实被老东西耍了!他这是玩反间——我们打入成都的线人全部失去联络!”马邈咬牙切齿地说:“不识时务的老狗!大都督,这老东西还留他作甚?拖出去一刀两断得了!”
邓艾“唰”地抽出半截宝剑,又推进剑鞘,摇头道:“谯周确实可杀,然而,还不到时候暂将他的脑袋多寄几日!现在,我们得赶快组织撤兵罢!不然,过了明日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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