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冬天,感觉特别冷,偏偏身上穿得特别单薄,肚子里又特别缺少油水,这样的时刻如何熬过呢?
课间十分钟,半大不小的学生,一窝蜂地逃离冰窖一样的教室,缩头弓腰,贴到晒得暖呼呼朝阳的一堵墙。
前面暖后背暖,谁都想强占有利地形,自然人越聚越多,后来的人贴不上去,加塞是不可能,那只有推着最后一个人往前挤,推出间隙够他容身。
再来人如法炮制,墙的长度毕竟有限,前面不甘心被挤出南墙,开始咬紧牙关往回推,于是,一排人左右互相推挤。
如同两对人马进行方向拔河比赛,势均力敌的时候,维持着动态平衡;力量悬殊较大的时候,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常常滚着一团。
嘻嘻闹闹,打打骂骂,腰不再弓,脖子不再缩,拢着的双手也从袖子里解放出来,因为,经过一番你推我挤,身上出汗了,手脚不冷,自然就活动开了。
实在挤不上前的男生,就互相翘起腿斗鸡。
这既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如果光光知道使蛮力,不讲究技巧,不懂得保持身体平衡,再大的力气,也是一败涂地。
女生呢,秀气得多,把挤墙根与斗鸡视做不雅,情愿踢毽子或者跳绳 ,而这两项运动又是男生所不屑一顾的。
剧烈运动很容易让身体起暖,但又特别消能量,本来肚子饿得呱呱叫,哪经得起长时间的折腾?
于是,我常常在二节课下的时候(课间时间长一些),来到学校的最南。
那时的学校还没有围墙 ,南面空地上堆着高高的柴垛,那属于附近村民所有。
什么都不做,仅仅背靠着柴垛,无需花费一两力气,仅仅半躺着晒太阳,身前背后暖意融融,要多惬意有多惬意,拿钱买不来。
可是正值活泼好动的年纪,哪里容易安静得下来?
没晒多会儿太阳,身上似乎有了取之不尽的能量,也就忘记了肚子饿,我们就开始比赛着翻跟头。
毫不谦虚的说,无论是倒翻、侧翻、空翻,我做第二,没有人赶做第一,因为我个头矮小,身材又特别单薄。
越是有人夸我腰肢柔软,我越是人来疯,学着杂技表演,要么曲腰钻进木桶,要么反弓身体在地上爬行,用嘴去衔起摆放在脚后跟的毽子。
如此翻来覆去,柴垛塌陷下来,柴捆滚下来,芦苇折兵损将了,于是,村民骂骂咧咧朝这儿跑过来,我们吓得逃之夭夭。
可我们是不长记性的,第二天依旧跑过来依靠柴堆晒太阳,不安分地翻跟头,接下来,堆好的柴垛又塌陷了,村民又跑过来,追着骂我们……
第三天,同样如此,因为暖烘烘的柴垛吸引力实在太大。
我们就在想,有本事就把高高的柴垛搬走,有本事就搬个凳子坐着看守,不然,我们还是天天过去,你退我进,你进我退,你追我逃。
因为有毽子可踢,因为有绳子可跳,因为有柴垛可依靠 ,因为有跟头可翻转,寒冷的课间变得妙趣横生,寒冷的冬天,似乎不再漫长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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