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旧灵魂（梦二则）

                                                                        三生石上旧灵魂（梦二则）

      就要结婚了吗？真的确定是他吗？为什么会是他？结婚前一周，婚前恐惧症的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一遍一遍地问老天爷。当天晚上，佛给了我两个梦。

                                                                                     第一个梦

      时间是古代，具体什么年代不可考，只记得里面的人穿的都是古时候的衣服。地点应该是在江南一代，那种小桥流水只有江南才会有。

      我是一位教书先生的女儿，私塾里有许多学生，都是男生。我因为老爸的关系没事的时候也会去听课，好几个男同学开始找借口接近我，我对他们都是一个样：淡淡的。

      一个夏日的黄昏，我在河边的台阶上洗衣服。发现远处走来了一位翩翩公子：他身上穿着天蓝色的长袍，头上戴着同色的冠帽，好像戏台上走下来的人物。我看得不觉痴了，手中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随着水漂走了……

      直到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作了个揖，彬彬有理地问了一个问题，我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一个男同学的名字，还问他是不是在这所私塾上学。我结结巴巴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还给他指了去私塾的路，等他走过去我觉得自己的脸好烫，心跳得厉害，忙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上身穿的是淡紫色的小衫，下身穿的是水绿色的裙子。夕阳下，看着他在河边垂柳下走路的样子， 心中微澜起伏。

      后来知道了他是一位同学的表弟，路过这里来看表哥的。我开始找借口接近他，他好像对我的印象也不错。一来二去，我们两个就成了别人眼中男才女貌的一对。

      那一日，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我坐在他的怀里。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对我说他的家人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然后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串钥匙，说：“这是我们家的钥匙，交给你保管20年。”钥匙是古代的样式，其中有一把是淡紫色的，散发着玉石般剔透的光泽。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20年会不会太短了？我忙问：“那20年以后呢？”没等他回答，我的梦就醒了。

                                                                                    第二个梦

      民国时期，那年闹饥荒，家乡的人都四处逃难。我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逃难的路上和家人失散了，又饥又冷的我昏倒在一户门前。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张床上，救我的是一位老爹。老爹问清了我的来历后，叹了口气，收养了我。老爹是在一个戏班里打杂的，老爹负责在戏班看管道具、给戏班的人做饭、看家护院等等。老爹中年丧妻，只有个儿子，父子俩相依为命。儿子叫亮，比我大几岁，没读过几年书，人倒是很勤快，每天帮老爹收拾道具、劈柴做饭，有空就到外面打打零工。

      我也帮老爹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我没事时就坐在院子里一边缝衣服一边跟劈柴的亮哥说话。亮哥会跟我说戏园子里的事，还有他在外面打工发生的事。我最喜欢的，是在幕后的一角，看着戏班的哥哥、姐姐们唱戏。没事私下里，自己也会偷偷地唱。

      我渐渐地和戏班的人混熟了，知道了戏班的台柱子红姐是演得最好的，就是年纪大了，30多岁了。还有一个小花旦叫青莲的，演得还不错。青莲20岁左右，有一个男朋友，这个男朋友是个小混混，嘴巴特别甜，把青莲哄得迷迷糊糊的，他还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男朋友没事爱找亮哥炫耀他顺来的那些“宝贝”，亮哥都不屑一顾。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亮哥也长大了。我18岁了，长成大姑娘了，戏班的人都夸我好看。亮哥也长高了，肩膀也更宽了，眼睛看我的时候更亮了。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兄妹，也是所有人眼中的一对碧人。在我们心中，早就已经认定彼此就是一生的依靠，只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真的来了……

      红姐戏唱的好，她是把唱戏当做毕生事业的，可是红姐却得了肺病。躺在床上，红姐不甘心。一天，红姐感觉嗓子好些了，就让发通告：第二天演出唱主角。

      第二天，就是那一天。红姐演出时，咳出了鲜血，当场死在了舞台上。台下乱成了一团，幕后也乱成了一片。怎么办？剧团团长看到了我，说：“这个小丫头不是平时喜欢唱几句吗？让青莲演主角，她演丫环。救场如救火，快上妆。”

      那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化妆，化的满脸油彩。刚化完妆，还没来得及整理，就被人一把拽到了一边。定睛一看，是亮哥，他看着我的脸说：“你好美！”我说来不及了，我要去演戏了。他又拽住我的手说：“就几分钟，你看这是什么？”我往他的手中看去，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青花瓷瓶。亮哥的脸红红的，眼睛里泛着激动的光，问：“好看吗？喜欢吗？”我点了点头。亮哥把瓷瓶放到我的手里，说：“送给你的。我们好了那么长时间，一直也没给你买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个算我们的订婚礼物，好吗？等你演完戏，我就回去跟爹说’我要娶你’，我爹他一定会同意的。好不好？”“好”。我点头，心里也很激动。可是还有演出，还要救场。我忙把瓷瓶惴到贴身的怀里，说：“等我演出回来。”我匆匆忙忙上了台，开始了我的人生第一次演出。

      刚刚把那台戏演完，回到后台。只听到戏园子嘈杂声四起，一群宪兵把戏园子前后都包围了。后台来了一群人：宪兵头领带着一队宪兵，还有一个胖胖的贵妇人。宪兵头领说：“我们城里的首富闫老爷家里丢了东西，有消息说，是戏园里的人偷的。给我搜！”

      所有的人都搜了，包括我。搜出了亮哥给我的青花瓷瓶。那个胖胖的贵妇人说：“这就是我家丢的东西。”又看了看我，“小脸长得还不错嘛！你不是贪图富贵吗？好呀！正好老爷想娶个七姨太，你今天就嫁过去吧。”几个宪兵不容分说，把我绑了起来，扔进了花轿。

      当时我的心中一片茫然：瓷瓶不是亮哥买给我的吗？怎么会是偷的？突然反应过来：不行，我不能嫁给什么老爷，我要嫁给亮哥。我的手还能动，掀开轿帘：只看到轿子在一条街上，四周都是围观的人群。花轿在前面走，亮哥在后面追……我大声喊“亮哥，救我-----“我永远忘不了亮哥那绝望的眼神......

      亮一边追一边心中懊悔：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吗？平时对青莲男朋友的炫耀看都不看一眼，这次不知怎么了，一眼就看上了这个青花瓷瓶，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才买下它。可是，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花轿越来越远，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圆点，亮追不上也看不到它了,……

      ……   ……

      时间过去了四十年，我和亮哥在台湾相遇，我们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我们相约一起去爬山，到了山顶，一起坐在地上看风景。我们都说：“时间不多了，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吧…….”

       我的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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