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浓烈的爱，若不是两厢情愿便是错误

文／意磬

再浓烈的爱，若不是两厢情愿便是错误

执念若放，天地间不过水闲月朗，情境怡然。心中得失，因果循环往复，有时候放弃是种智慧，更是种命运。

01

是自首还是投海自尽？拯救自己的这条路太多挣扎和悔恨。

阿刁坐在海边，手里拿着一罐已经快喝尽的啤酒瓶，眺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身后这片海，广袤的可以包裹一切，却独独容不下阿刁内心深处的悔恨。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人生可以重新选择，20岁的他如何也不会那般执拗。

人因执念而不懂宽容，不懂爱，不懂舍弃和尊重。它就像会生长的藤蔓，带走你灵魂深处的养分。

恐惧与害怕，让他内心深处最后一点儿善良摇摇欲坠。海风吹起了他的头发，似乎想把他变成凶神恶煞的魔鬼。

这么多年一直穿白T恤，背背包，不是因为喜欢，而是那个叫茱萸的女子，喜欢这样简单又朴实的装扮。

02

那一年，阿刁和茱萸同时考上某大学的法律系。去学校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两个人居然同校同专业。没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了吧，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在阿刁心里起起伏伏。

但是，一切仅限于此。对于阿刁来说，只远远地看着她便已是满足。茱萸的优秀和美貌让身材矮小又家境清寒的阿刁，深感自卑。

在他眼里，茱萸肤若凝脂，眼若星辰，似仙女下凡，犹如出水芙蓉，不可亵玩。

于是，他默默地看着她，跟在她身后目送她的父母送她入大学。她的妈妈一路上都在苦口婆心地叮嘱女儿大学里多看点书，好好学习比什么都重要；他的爸爸也随声附和，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不要谈恋爱。

茱萸无奈地朝父母做了个鬼脸，又回头看了阿刁一眼。是的，他离她很近，近的可以听见他们一家人的对话，可是谁也没有看到他，除过茱萸。

阿刁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天，只拎着一个拉链坏掉，用别针勉强固定不让单薄的衣衫露出来的手提行李袋。身上穿着一件洗地发白的蓝色短袖，一条不是破洞的牛仔裤愣生生被自己穿成了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他是单亲家庭，只有爸爸为伴。可他在儿子高考前成了新家，后妈带着一个儿子嫁给了他。此后，后妈的儿子则成了他的亲儿子，而阿刁似乎已经被他遗忘了。

与她相比，他的不幸更让他自卑到尘埃里。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他觉得可耻又可怜。

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狂热的躁动，想见她，哪怕只是偷偷摸摸跟着她；想跟她选修一样的课程，好每天都可以看到她；想在冬日假装在食堂偶遇然后请她吃顿热腾腾的饭，然后坐着聊聊天。

可是，食堂吃饭这件事总是很难实现。食堂里约会的情侣不是三菜一汤就是大盆麻辣烫，一餐饭就是他一周的饭钱。囊中羞涩令他连尾随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翘课去做兼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每天早出晚归，去了哪里，只有自己看得见那日积月累的厚茧和慢慢鼓起来的信封。

他喜欢把挣来的钱装在信封里，每天拿出来数一数。数钱的快感让他多了那么一丝丝自信和底气。

03

他终于有钱请她吃饭了。可是却在食堂看见另外一个男孩为她夹菜。她脸上的笑灿烂又明媚，将他的心撕得粉碎。

茱萸，没有听父母的话，她恋爱了。男孩是学生会主席，父亲是警察，母亲是学校老师。

她还是喜欢白T配牛仔裤，背双肩包，到恋爱也没有为谁刻意打扮过自己。

阿刁为自己买了好几件白T和牛仔裤，仿佛自己和她穿的是情侣装一样。从前，他是不敢买白色的，它不经穿也不经洗。

茱萸还是喜欢走路和跑步，可是她的男朋友不喜欢。阿刁总能在操场上，看到茱萸的身影，孤单的、自我的。偶尔她看到他，也会打声招呼，或邀请他一起散步。

他的心一次次动了，却一次次冷了。茱萸身边的男孩换了人，成了体育系的长腿帅哥，听说家里住别墅，父母都是商人，经营好几家饭店。

恨意突然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为什么她看不到自己，为什么她看上的人都比自己优秀那么多，为什么命运从来不眷顾他？

不甘和自卑缠绕着他，终于他从学校里消失了，连续一学期没有上过一堂课，成了各科老师黑名单上的学生。

白天他在工地上干活，晚上去酒吧卖啤酒，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三个月以后，他的钱装满了三个信封。

茱萸听了他的故事，先是惊愕，再是佩服，最后是深深的同情。他在她心里的形象突然变得高大，不似他的外貌。

可她自始自终不知道阿刁是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

04

阿刁在酒吧认识了龙哥， 他是A市几家大型酒吧的供货商，自己也经营一家小酒吧。光头纹身，身边总跟着两个黑衣保镖，个个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狠劲。

龙哥看上阿刁做事认真，又为人正派，他的小酒吧正好缺这样一个在外的门面。他始终如一日的坚持卖酒，还主动打扫酒吧卫生，把一切打理地妥妥当当，却没有丝毫怨言。

私底下，龙哥来两个人故意试探阿刁，意在考察他有没有从中克扣利润，中饱私囊。为人正直的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也不敢想。对于这份工作，他心怀感激。

就这样，阿刁成了龙哥的心腹。龙哥带他进货取货，却从来不让他过问酒的来源，以及酒吧负一楼包厢里的事情。对于龙哥而言，阿刁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很多事情他不该知道。

阿刁辞了工地上工作，一天24小时都在酒吧里呆着，手上的茧慢慢淡了，钱包也渐渐鼓起来了。

一日，他在酒吧里看到茱萸的男朋友领着四五个人去了酒吧的负一楼。他无法遵守对龙哥的承诺，不管酒品销售以外的任何事情。只要关于茱萸他就失去了抵抗力。

他偷偷摸摸到负一楼，才发现这里春光是他此生未曾见过的。他躲在墙角看着茱萸的男朋友搂着一个衣衫裸露的女孩进了包厢。

愤怒和害怕，让他失去判断，慌乱中他打电话给茱萸。

茱萸来到酒吧，没有看到阿刁，反而看到了龙哥。龙哥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清纯的女大学生。

“妹妹，酒吧可不是你这样女子该来的地方。”

“我找人。”

“今天生意不好，人少，也就这么几个人，你要找谁，我帮你找！”

茱萸找遍了酒吧的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她的男朋友。

“阿刁在吗？”

“阿刁啊，你是阿刁的朋友啊，他去拉货了，一会儿就回来。”

龙哥邀请茱萸在酒吧等待阿刁回来，与此同时，他借机和茱萸攀谈。

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阿刁，最后龙哥送她回了学校。

其实上，此刻的阿刁已经被龙哥的人打得半死不活。

之后，龙哥就抢了阿刁的手机，同茱萸保持联系。又频繁约茱萸见面都被拒绝。最后他问阿刁，怎么才可以约到她。

阿刁痛苦的摇摇头，不做声。又是一顿打，他依旧不做声。

05

直到那天，龙哥告诉阿刁，茱萸换男朋友了，对象是一个穷小子，听说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这一消息像根刺，刺得阿刁浑身都痛。“我是穷小子的时候你看不上我，我努力变成你喜欢的富人，你又喜欢上一个连我都不如的孤儿！”

“怎么样，帮我约她，我给你10万。”

“不……”

“她从来都没把你放在眼里，喜欢一个穷鬼也不会喜欢你的。你有了钱，可以找比她更优秀的女孩。”龙哥说完将一个装着十万块的手提包摊开在阿刁的眼前，然后得意地笑了。这十万可以买一个校花的贞洁，又可以买他的衷心，太值了。

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多钱的阿刁，两眼直冒绿光。

“打电话给她！”龙哥将电话还给了阿刁。

他拿着手机，脑袋里一遍遍放映出她与其他男孩子约会的场景，自己一个人像孤鬼一样在她身后尾随的样子。痛和恨，不甘和屈辱让他的爱荡然无存。

“茱萸，我是阿刁，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我们一会儿见一面，以后我可能离开这里。晚上七点，后海边的山头见。”

“好！”

龙哥哈哈大笑，扬长而去。阿刁握着手机，抚摸着包里的十万块，目光呆滞。

落日的余晖将后海染的绚烂，红的像血，凝滞在海的尽头。

06

后海发生一起杀人案，警方初步断定死者龙某在强奸受害者时，被受害人用风筝线割喉而亡。受害女子系某高校的在校大学生，事后因害怕溺水身亡。

风筝线是阿刁埋在沙滩上的，只要茱萸挣扎着逃开，他即可动手。

可他没想到，茱萸会投海自尽。

事后，阿刁匿名举报了龙哥的酒吧，警方抓捕了一起长期组织卖yin的团伙。

而那十万块钱，他匿名捐给了福利院。

一星期后，后海又一起死亡案。死者阿刁，口袋里装着一封信。信里交代了龙哥的所有罪行，组织卖yin，倒卖假烟假酒。同时说明了他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