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拉碗儿大的

作者: 董永峰 | 来源:发表于2018-08-08 16:33 被阅读32次
    老板拉碗儿大的

        第一次吃拉面是在九七年,去卫校报到的第一天。那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叮叮当当左寻右看的找到宿舍。很高级,十二人的单间房,当看到有的同学二十几个人住在一个房间时也就满足了(人感觉痛苦的轻重和与别人比较的结果有关,好比得了肺炎需要住院,会觉得怎么这么倒霉偏偏是我,住院一看周围全是肺癌的,接着就觉得幸运了好多)。选了个上铺把被褥扔了上去。因为是第一天报到不用上课,主要任务是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从小在田间野地黄河边长大的孩子,一下子来到滨州这样的大城市,满满都是兴奋哪哪都是新鲜。学校的教室居然是楼房而且还是三层的(打小都是在平房生活上学的),站在窗子边往外能看出老远呢。

        正在一览众山小时,听到有人喊我去吃饭,来人非是旁人,正是比我大两岁的同村哥们(按村里的辈分应该叫他叔,但从来也没叫过)幸好他今年和我一起来这里上学,分在隔壁班,也好有个照应,而且他很早就在江湖上混过见多识广的,往后的日子也确实帮了我很多。后来因为帮我,还连累他也受了学校的处分,并每人罚了八十块钱,当年也是一笔巨款,因为一周的生活费也就十五块钱左右。

      出了学校大门一直往南,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学着他双手插兜故意走路很拽的样子,就像去收保护费似的。那一年正是《古惑仔》系列电影风靡各大录像厅的时候,上中学的孩子们争相效仿,一夜之间大街小巷都是陈浩南的燕尾头。期间路上我们说了些什么早已不记得了。

      在一个面馆前停下,问我吃过拉面吗。我摇头说木吃过,他朝面馆一甩头说在这吃吧。进了里面,他去点面、交钱、领票又去小窗口把票交给里面的大师傅,然后坐等大师傅吆喝再去小窗口端。不大一会儿面端上来了,他怎么做我跟着怎么做,倒醋放辣椒酱(我喜欢吃醋每次都倒很多),第一口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爽滑,劲道,醋经过热汤一蒸掺杂着香菜的味道扑面而来,那个好吃就别提了。意犹未尽,我一仰脖连那一大碗汤也喝光了。放下碗的时候,我瞥了一眼他的碗,他的碗里还留下了半碗汤,当时我的脸就红了,心想我这不是大人经常说的吃饭木出息吗,吃相太难看了会被人家笑话的。从那时起就落下一个病根,每次在外面吃饭总会在碗里留下一口。我检讨,我没有响应好国家的光盘行动。

      这时坐在对面的他,拿起一根筷子随手一折,将一次性筷子折出一个尖茬开始剔牙。我也拿起我的一根筷子使劲一折,我靠(当年的流行语,如果说话不夹带这个词就会显得土气)断了,随没能出尖却也象征性的在嘴里搅和了几下。在往后的日子里,经过刻苦的练习,终于可以随手就可以折出尖了。力道要控制的恰到好处,只折断一根筷子的一半,然后顺着木材的纤维一劈,尖就完美的出来了。曾经年少装剔牙,现在不剔都不行。那时候用牙嚼冰块、开酒瓶都是牙到擒来,现在不小心咬到一个炒焦的花椒粒,都得捂一下腮帮子。

      最后,喝一口小碗里的清汤(可以跟老板另要一小碗清汤的,是免费的),起身回学校,“注意”  半截筷子还要叼在嘴里,说话时可以用牙咬着上下左右摆弄,直到回去的路上经过某个花池子时一甩头使劲吐到花丛中(很帅)。

      至此,我这个华北平原的孩子就眷恋上西北高原上这道平易近人的美食了。它不像传说中的龙肝凤髓高不可攀,只要你想吃,总会在菜市场、小区门口或者某个不起眼的胡同找到它。因为喜欢也去查过拉面的来历,我们今天吃到的正宗拉面是一个巧合的产物。一百多年前,兰州拉面师傅马宝子在一次和面时不慎将面团掉进了草木灰中,这次无意的失手,却赋予了拉面更加韧弹的口感,以至于现在和面加入蓬灰水成了拉面制作中必不可少的工序。

      这也算是马师傅的灵感迸发吧。其实所有的灵感都是在日复一日的不断重复中得来的,你在不熟悉的领域绝对不会突然冒出什么灵感的。就算一拍脑袋想出的所谓好点子,往往都没什么可操作性,或者做了事与愿违。记得儒学大家程颐给出的格物穷理的方法是 :今日格一物,明日又格一物,融会贯通终知天理。所有的事或者工作日复一日认认真真的做总会有点成绩的。

      今天那间面馆依然还在,饭点依然客流如织,只是过去的牛肉片变成了现在的牛肉箔。感叹大师傅的刀功,那牛肉切的,用筷子夹住往汤里一过,捞起几乎是透明的,还好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还苛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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