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进入风月场。
她移来枕头,移来毛笔,移来胭脂粉,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写满了的苍茫雨幕,盖住了她的悲伤,她一切的刀光剑影如雷电一般闪过,消歇的雨水,注满了大观园之中的沁芳闸,眼看着桃花随着流水出去了,眼前的景色,不敢霹雳了,至于无数的桃红纷纷,至于无数的罗列着的锦衣玉食,干陈的玉璧,横斜在了清浅的万壑里,她的桃花,映衬着纷纷的落花,映出了暮色的旖旎,写出了玉芳的挂带。
如今,风月之场还在歌唱。
风月无边,风月开门了,风月居住的地方起初是闪电霹雳的,轰隆隆的闪击之夜,在劈开了的桃雨上,在一株株的树枝边上,在洪荒的大荒山无稽崖上,在青埂峰上,在一块玉石写就的文字里,以后的日子啊,还以还泪的岁月为嘱托,泪眼纷纷,落在了旮旯里,写出的丹青,风月场里,避尘的女子,怠慢了公子。
公子哥在叹息。公子哥在挥霍岁月。公子哥的名字叫贾宝玉。
贾宝玉卧在秦可卿的闺房里,梦梦的芳香啊,如同巨大的松壑,一滴滴地落在了无边无际的河曲里,唯有秦可卿的前科,唯有秦可卿的名字,唯有秦可卿的干称的巫女和鬼神,罗列的鬼神,冒出地表的鬼神,所嘱托的鬼神,上了太虚的鬼神,将秦可卿的美貌赋予上苍的鬼神,一天天哭泣,一天天拟于奔驰的马匹,一夜夜的将魂之归,一夜夜的边际上的险恶的逼迫,将秦可卿逼在了天香楼,一笔划过的闪电,将贾珍那险恶的破烂嘴脸撕扯在了上苍的凭吊里,而秦可卿被迫逼在了奸恶的暮色里,黄昏凝固了,秦可卿被迫选入在了苍茫的黑暗里,坠入了昏暗。
秦可卿随着恶语一同陷落。
秦可卿的前科已在,宛然的将魂,如泪眼逼出了的花朵,将剪刀一一割开,将朝与暮一一地拉扯着,朝暮之间,晨昏之间,那裸持的玉符,将有几个黄昏?
秦可卿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在梦境里呼喊:谁的可儿啊,我的可儿啊,安慰我啊,安慰我啊,要有蔗糖的者寡,摇头了,我的可儿啊,我的地狱啊,我的迟暮啊,我的美人扶摇而上啊,我的丹青的过一遍啊,我的要娶的可儿啊,可我还是一个单纯的男孩啊,要有如何的痴痴呢?要有如何的哭泣啊?废黜的花王啊,我还是孤儿啊,我话术的暮色肩负这个我的河谷啊,纷纷的另一个可儿啊,我的可怜的女子啊,我的冥府中的跪拜的女子啊,我的纠缠在了弱水的何云啊,我的痴痴的样子,哭出声音来,哭出我的气急败坏来,如何打开冥府的黑暗?如何驰目于浩瀚的江河而神往万千?如何不出,而草写晚来的华章?一步步向着天界奔去,我的可儿啊,嫁给我吧,嫁给我这个少年的天子吧,我还爱你啊,可儿啊,让我受享着突兀的爱欲啊,让我在痴痴的泪水前换来碧波荡漾的一生吧!
秦可卿听到了贾宝玉的呼喊。
秦可卿在四面的包围里听到了宝玉的呼喊。
秦可卿暗自心惊。
秦可卿再度闲来无事,再度掀开悲泣的暮色,再度披拂在了昏黄的月色里,再度饮泣而释出歌唱,再度化不开的悲哀,再度死不完的女子,再度洗不净的苍老,再度无法而且永远无法撕扯的爱欲,纷纷的落花落在她的身边,而秦可卿无法释怀,在无法荼毒的欲望里上下沉浮,何处是归程?
如今,秦可卿一开的闺房如东吴的地界,一再地掀开西岭雪和万里船。
而秦可卿的北窗再度打开,阴风灌满,她独自饮泣,一地的河流,一地的将于此时出发的门泊之阊门,秦可卿从这里开始,四周满眼都是尺素的鱼胶,地上的茫茫夜色,盖满我的秦可卿的门窗。在北窗之下,焉有东窗事发吗?东窗之下,掩埋着的风月场,又如何辟出一场浩劫?大旨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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