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好处

文/讳莫如深

告别了冬日的严寒，大地在从沉睡中慢慢苏醒，昨天还冒着新芽的绿植，仿佛一夜之间堆成了整片云海。阴沉了多日的天，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不知不觉间，春已悄然而至。

似乎每个诗人都会有伤春悲秋的情怀，那无穷无尽绵绵不绝的雨，的确让人徒增伤感。只是，春天也有属于它的一份明媚。蓦然回首，经历了千百个春天的记忆，就像水雾，像轻烟一样缥缈而过，却又轻轻覆盖在了逝去的年岁上。最难忘的是年少时走过的春天，仿佛又听到了春天深处那柳笛的声响和鹧鸪的叫声，悠远清长，如诗如幻。可惜，那些儿时的记忆只能存在于过往，长大后，无论在繁华的都市还是市井小城在春天里都再也听不到柳笛和鹧鸪的声音了。

记得初春，总喜欢约两三玩伴去游山玩水——在山脚下放着拿报纸做的风筝，浅浅的小溪旁耐心地等着落网的鱼，看见有飘带的蝴蝶，便兴奋地追了好远好远。玩得累了，就直接躺在草堆里，欢声笑语犹在耳边。可惜，那些遗留在童年的记忆，随着时间慢慢褪色，在很多个春天过去之后，只剩下了隐隐约约的痕迹。许多人从春天深处走来，又隐没在春天里。就如我，长大后，也在她们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雨后初晴，细碎的光线透过密密的树叶，在书桌上映出一片斑驳，惊扰了我的思绪。窗外，满树的紫荆花开得正好，淡淡的花香吸引着我前去。走到外面才惊觉，花瓣竟落了一地，许是因为刚刚下过雨，空气中还残留着泥土的芬芳。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进人群，天空被太阳撕开了一个裂缝，大把大把的光洒下来，融化在人们满足的微笑里，宁静且安详。

又是一年春好处，虽然没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惬意，也没有桃花依旧笑春风的美好，但眼前花团锦簇的景色，以及阳光粲然，微风拂面的舒适，轻而易举地便让人沉醉其中……有娇弱的花禁不起风吹，恋恋不舍地从枝头飘落，突然想起了顾城的那首《门前》——“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也许初春这个词，本身就带有颜色和光泽，在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时刻，孕育着人们生生不息的期许和希望。三月的风，微微有些凉意，未见湖水，却分明在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树影婆娑，几只飞鸟掠过长空，鸣叫着春的讯息。

时光易老，旅途匆匆，人生又能有多少的春光落在我们的眼眸？最好的春天，正如眼前这恬淡的光景，像一首婉转动听的歌，温暖，柔情，一半唱给自己，一半留给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