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不管有没有生孩子,我们一年里总会有几次回娘家。每次,计划呆的时间结束,决定返回湖南的前几天,岳父总是显得焦躁不安,容易发脾气。我无意间窥到,夜已深更,入睡前岳父独自在院子里一根接一根抽闷烟。烟头忽明忽暗,小小的红点在夜色里孤独地挂着,借着月色我看到了岳父憔悴瘦小的脸。
好几次,岳母还是忍不住吵架,我知道准是岳父又偷偷喝了他藏起来的酒。岳父本就身体病弱,喝了酒的人更是脸色惨淡,说话做事也不着调。我和妻在里屋,爸妈吵架的声响忽大忽小,妻听了不能自已,豆大的泪珠“啪啪”滚落。爸为什么喝酒,她比谁都清楚——远嫁的心爱女儿又要走了,舍不得呀。一种愧疚感莫名升起,追根究底这也是我造成的,谁让你那么远呀!
想起在来的火车上,俩娃撑在卧铺靠窗的桌子上,嘴里吃着零食,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刻不愿离开。列车已行驶一个晚上,乘着兴,我问俩娃:好玩吗?累不累呀?姥娘家远吗?在上火车前,我们大清早就出发到邻省转火车,天气太热上上下下早已满身大汗。加上长途奔波,几岁的娃其实早就累得不想说话,姥娘家在两千公里外,是挺远的呀。
那好,妈妈离她的妈妈家这么远,你们一定要好好爱她!辰辰是勇敢的男子汉,你要保护好妈妈,慧宝是聪明漂亮的小公主,你要照顾好妈妈,知道了吗?我很郑重地一口气说完,顿感如释重负,因为这是我一直想说却找不到合适场景教育他们的话。而看到俩娃认真点头“嗯嗯”回复的态度,说出的话也值了。
长久以来,父女两人似乎从没像出嫁当时那样亲密、不舍。在娘家妻与爸一般都沉默着,很少如母女俩那样一说就一连串的琐事见闻。妻讲她在婆家遇到的新鲜事,说她在那做的不同于这儿的活,也聊在婆家碰到的好人好事。爸总是一个劲的“嘿嘿,嘿嘿……”听着他女儿的讲话,手里的烟缓缓燃烧,烟雾缭绕着他杂乱的发丝。我听着听着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不自觉移动坐着的马杂。妻在家上照顾体弱母亲,下管顾着大小两娃。期间还有南北差异带来的不适,也有与母亲相处不惯受到的委屈。这些不喜只忧的事,她从来不向爸妈说起……
相比不喜理事的爸,妈在家是总管财政。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她操心着。临走前夜,如之前一样,妈会从她里屋走来。看着有睡意的女儿,悄悄来到她身边,展开两只握紧的手掌,摊开看是一叠百元大钞。在推来送往中,最终熬不过爸妈的热情,勉强接住放枕头下藏起,等离家后再信息告知。人家都是女儿孝敬父母,此情此景我羞愧得不想说话。妈给的说是路费,她们长年累月积累下的血汗钱,又怎忍心要?
儿女长大,理应孝敬父母,照顾双亲。印象中哪有伸手要的道理,更加不能要父母辛苦的血汗钱。但是爸妈的心意心领,平日里多多联系,嘘寒问暖知冷知热,即便只是隔着空间遥远的距离,那也是一种安慰。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希望贴心的话语,可以稍微缓解一下她想家的情绪。
爸妈二老,不停的为生活忙碌。闲下来时总是想起他们的女儿,有空了会开视频打电话一起聊聊天。女儿的远嫁始终是他们的心病,不想短暂的回家时光有不愉快。我分明看到,爸妈语气神态上总是回护隐忍着,生怕说错了什么,女儿不高兴感觉委屈了。我敏感的内心,又怎会捕捉不到,流淌在时光里的满满爱意呢。父母之爱子女,是一辈子贯彻始终,从不会减弱的伟大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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