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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半居随笔」我们的爱情,在雨蝶里落泪

「叶半居随笔」我们的爱情,在雨蝶里落泪

作者: 叶半居 | 来源:发表于2019-05-05 02:29 被阅读5次

    【1】

    故事是从那年春天开始。

    那年,我十八岁。那个春天的早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我一个人早早地来到了县城的党校。校园里很安静,林荫小道洒满了碎碎点点的阳光,绿绿的树叶在清风的吹拂下,亮亮晶晶地闪动着。我一路走得很缓慢,心里想着那点因退学而忧伤的卑微的心事,心情似乎也开始悲伤起来。尽管阳光当顶,我的心还是一片暗淡。

    我来到了党校办公室,办完了培训手续后,就被一位年轻的老师带到一座破旧的小楼。那栋楼七零八落,显得很陈旧,楼道阴暗,连墙壁上的表皮也剥落了。我的房间安排在二楼,有两个铺位,但显然没有人住,里面布满灰尘。

    我将行李随手丢在木板床上,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沉思发呆,心里莫名的竟有些打退堂鼓了,也许真不该来。直到,我的思绪,被隔壁传来的一串清脆甜美的女生嘻笑声打破。

    难道这儿还有女生?我禁不住起身,走出房间,想一探究竟。我倚在隔壁的房门边,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也许是我太紧张,也许是我身子贴房门太近,那道门竟然猝不及防地被我撞开了。房门虚掩着,来回吱吱呀呀地响了几声,我尴尬地看着她们,心都快跳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了--”我语无伦次地向她们道歉。房间里有两位女生,她们停止了笑声,都直直地盯着我。

    我原以为她们会很生气,不料,她们竟然看着我笑了起来。

    “你也是来这儿培训的?”其中一位长发女生问我。

    “是的--”我点点头,“今天刚来。”

    “站着干嘛?进来呀!”另一位短发女生又冲我说,“我们也是刚来。”

    我犹豫着,小心地走进了房间。

    那位短发女生又像是自言自语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这儿男女宿舍果然是挨一起的。”

    她说完,另一位女生不禁笑了:“这地方还真特别!”

    “哎,你叫什么名字呀?”见我一声不吭,短发女生又问我。

    “叶君。”我看着她说。

    “我叫曾静。”我本想问,她倒自己说了,很干脆。

    “我叫王清。”长发女生也朝我说了声。

    我对她们的友好很感激,紧张的心情似乎松驰了许多,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向她们问了声好。

    她们爽朗地笑着回我:“那我们就是同学了!”

    “对对,是同学了!”我也朝她们笑了。

    我和她们聊了一会儿,才想起我的房间没收拾,于是准备道别,说去整理床铺。她们一听,居然要去帮忙,我还木木地站着,她们却跑出了房间。等我回到我的房间时,曾静在给我铺床叠被,而王清,正拿着拖把拖地。那一刻,我的心陡然升起一缕温暖与感激,将我原本忧郁的心情驱赶得一干二净。

    就这样,我和她们认识了。

    【2】

    那年,电视里正热播《还珠格格》,王清和曾静经常去校门口的门卫室追剧。女生对这类电视剧似乎天生就痴迷,王清和曾静就连还珠格格的主题曲《当》和片尾曲《雨蝶》都着迷不已,经常在没事儿的时候哼上几句,而且感情极其到位。

    我原本对这类无聊的爱情剧是不太喜欢的,但因为她俩经常喊我一起看,所以也算把这部电视剧过了一遍。曾静的感情丰富,每次看完都对里面的爱情异常向往,她和王清常念的一句话就有“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时常笑话她们,曾静于是就瞪着我,表示不满。

    曾静生气的样子较为特别,她不吵也不闹,眼神中透着迷离,然后微微厥起嘴表现得很安静。我那时是否常惹她生气我已记不清,但她确实因为我伤心过几回。

    有一次,同班的同学们约好去清水湖玩,曾静特别希望我也能去,但我那会儿正迷着装计算机系统软件,一个人在电脑前久坐不动。王清过来叫我,我说不去了。她央求了好几次,我还是不去。我还不耐烦地喊了声:“那儿有什么好玩的,无聊!”

    王清又来到我跟前,低头轻声对我说:“还是去吧,你不去,曾静要生气了!”

    我一听,心不禁咯噔了一下。我回头朝曾静看了一眼,她就在一边,傻傻地站着,满怀期待地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直到现在我也不会明白,当时的我竟然会对着曾静沉沉地说了句:“我都说了,不去,别烦我!”

    我一说完,曾静的表情立刻沉下去,脸上写满了忧伤。接着,她厥起嘴,走到我背后,小声嘟囔了一句“那我也不去了!”然后,她就一直站着生气,一声不吭,谁也不理。

    许久,教室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疑心应该没人了。于是,我突然回头一望,想看看曾静还在不在。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曾静居然一直站在我身后,一步都没有离开,也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脸上,挂着清凉的两行泪水,正直直地朝我望着。

    后来,我有次问她,那回我不去清水湖,你为什么生气?她笑了,瞪了我一眼,说:“要你管!”

    当然,曾静也有笑的时候。比如有一次,我换上高中的校服,刚出房间,就遇到了曾静,她看见了就开始笑话我。

    “天啦,你多大了还穿校服?”曾静捂起嘴笑弯了腰。

    我没作声,被她笑得不知所措。

    这时,曾静就止住了笑容,看着我说不是故意的。我只能苦笑了下。那时,我家条件不好,我也没几件衣服,能省就得省根本容不得想那么多。但曾静是不可能理解的了,她从小优越的生活和我截然不一样,这不能怪她。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回家,因为身上没钱坐公交车了,所以去找曾静借她的自行车。我的自尊心很强,宁愿借自行车狂骑了二三十里路回家,也不会告诉曾静我没钱,更不会开口找她借钱了。曾静开开心心地笑着把车钥匙给我,还问我远不远,我只是笑笑说很近,就十几分钟的车程。她一直送我到校门口,还叮嘱说,小心点,累了就休息。我朝她笑了,然后跳上自行车,开心地走了。

    【3】

    在党校的培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曾静突然要去武汉楚天广播电台(不知有没有记错)上班。当我得知这一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心陡然沉了下来,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她在我心里是那么重要。

    曾静去武汉前的一段日子,天天都缠着我玩,其实我这人很闷,无非也就是陪她说说话看看电视什么的。连买饮料和零食也是她出钱,我身上口袋非常干净,幸好她什么都抢着给,我那时心里还这么想着。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曾静、王清还有几位同学一起去宁波歌舞厅玩,一圈人围着一张大圆桌聊天。正当我们说说笑笑时,有位服务员过来问要不要点餐,我随口就说了句喝的吃的都弄点上来,这还用问。结果,等我们狂欢结束要回去时,买单却成了问题。也许是我们都太年轻,并不知道那些小吃和饮料会有那么贵,我记得结帐单上写着大大的一个数字“168元”。当时的我们,每月的生活费才五十元钱,这无疑是一笔无法承担的开支。

    同学们都静静地等着,有几位借故走了,我身边还有王清和另外两位同学,都是面面相颇,纠结不已。而曾静,在结帐的时候,去了洗手间,还没有回来。服务员开始嚷嚷起来,说谁点的谁买单,我一听,连额头和手心里都憋出了汗。那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叫王清和同学们先走,我橫下了心,做好了被毒打一顿的准备。王清不肯走,我执意她们必须走,还故作轻松地说没事,我打个电话,城里有亲戚会给我送钱。她们几个这才满心担忧地一步一回头走了。

    这时,服务员叫来了老板,我疑心老板身后还站着两位打手。正当气氛紧张的时候,曾静从洗手间出来,径直走到我身后。她还问我,其他人呢?我没说话。这时,老板催促买单,吼着这儿可不能白吃,还骂上了。曾静一听,非常气愤,对老板说骂人干嘛?不就买单吗,谁白吃了?说完,从肩包里拿出钱,丢在桌子上,然后,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那天晚上回去后,我几乎没睡着,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我与曾静之间存在的距离,我觉得我配不上她。我和她,如同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从小的生活轨迹根本不同。我们没有未来。

    曾静去武汉的那天,我犹豫了很久,还是亲自送了她。那天,阳光很旺,清风拂面。我和她彼此站在街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样的静默,持续到大巴车的鸣笛声响起。我帮她装好行李,看着她缓缓登上大巴,心里想说给她听的话,还是压在心口。大巴车又响起一声剌耳的鸣笛,而后车轮滚滚而动。

    这时,曾静才从窗口里冲我喊了一声:“叶君,给我写信!我等着--你!”后面那个“你”字声音很小,要不是挨得近根本听不清。

    我一路跟随大巴车跑着,向趴在车窗上的她说了句:“我会的!你在外一定小心!”

    她伸出了手,努力地想抓住我的手。车速越来越来,我飞奔着,举起手小心地握着她的手,不想松开。我把手举得高高的,这样她才不会太累。可是,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美好,因为我的步子已经无法跟上大巴车的速度。我和她的手,就在呼呼的风中,渐渐地分开了。

    【4】

    曾静离开后,我才发现生活中突然少了点什么。我有时路过门卫室,竟然会不自觉地去看会儿电视,我这时才觉得原来《还珠格格》其实挺好看的。那首《当》和《雨蝶》是我后来最喜欢听的歌曲之一。以至我后来自学吉他后,最先弹的曲目就有《雨蝶》。

    不久的某天,我收到了曾静的来信,立刻就给她写了一封回信。这算是我人生中写的第一封情书吧。

    信寄出去后,我就天天盼望曾静的回信。不过,让我万分意外的是,我盼来的不是曾静的回信,而是她本人。后来我才知道,曾静当时在武汉收到我写的信,反复地看都看哭了,她当晚就作了决定一定要回来。但因为我和曾静彼此之间始终都没挑明,她回来后只说“在那儿生活不习惯,想家!”

    女生之间总有许多秘密吧。曾静回来后的第二天晚上,王清邀了几位同学和我打牌,曾静坐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后,就说去给我们买零食。那时,我真的信以为真,她是去买零食了。不过,我不会想到,她并没有离去,而是就站在门外。后来的某天,王清告诉我,那一次,是曾静要她们帮她“问问”我,看我到底喜不喜欢她,她要亲自确认,我写给她的那封充满爱意的信,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牌桌上,王清问我:“叶君,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曾静?”

    我停了一下,只是笑着说:“没有啊,我哪有喜欢她?我把她当妹妹呢!”其实,我说完,心里其实很难受。

    王清又问:“那你还写信给她说喜欢她?”

    我犹疑了一下,继续说:“你说那个......写着玩的!”

    王清叹了口气,对我说:“唉呀,你这人怎么回事?曾静走了你舍不得,她回来了你又在乎!我忍不住了,告诉你,曾静就在门外!”

    王清说完,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心都要裂了。我像是突然呆了一样,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了,连空气也静止了。我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没有一点声音。

    直到,我听见外面传来曾静的哭泣声,那哭泣声剧烈地敲打着我的心,我丢掉手里的牌,往外冲了出去。

    曾静低着头,默默地流着泪,没有说一句话。我哄她,伸手拉她,我骂自己,可是,所有的一切,在她面前都无动于衷。我陪她一起站在门外,站了好久,静静地,没有声响。我不敢再看她,我听她哭,听见泪水落地的声音,听见两颗从此不再相依相畏的心,渐渐分离。

    “既然不喜欢我,那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这是曾静最后说给我的话。

    她走了,走得悄无声息。

    我默默地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落日的斜阳里。

    耳边突然响起了《雨蝶》,我的心,不禁落泪。

    “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只因为相遇太美,就算流干泪伤到底心成灰,也无所谓;我破茧成蝶愿和你双飞,最怕你会一去不回,虽然爱过我给过我想过我就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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