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之名

作者: 懒猪不晓得 | 来源:发表于2020-04-26 21:55 被阅读0次

谨以此文献给他——我的父亲

清晨六点半,一如既往,洗漱毕便去往学校。阳光的温度刚刚好,一点不晒,很暖和,带着一分慵懒。空气清新,整个人都很精神。跨过学校侧门一刻,手机震动提醒着来电,乍一看,是他。

不善言语,无非生日吃点好的,好好学习了。明明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对话,却让我陷进了父亲于我脑海里深沉的回忆。

大概是纺锤体作怪,造化弄人。接连生了七姊妹,求子不得,反倒七仙女下凡。家庭当时的氛围自是喜忧参半,无可奈何。可悲打击随之而来,前妈(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了……)因病去世,撒手人寰。

且不说别的,七个还尚小的姑娘(其中包括出生没多久的老七)就自此被剥夺母爱,悲恸不已。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母亲带着哥哥,姐姐来到这个家庭。一年后,我寄寓着全家的希望带着光环来到这个花花世界。十个孩子,我想象不到当初父亲是耗了多大的心血才把我们拉扯大。

再想想现在,八个姑娘七个已经成家,一个马上大学毕业,我也踏上大三的征途,辛酸泪成雨而不是一把两把。小时家住长江边,还经历过98年大洪水(那时3岁,记忆几乎为零),记忆不堪,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那时父亲还很年轻,身体也很健康拖拉机手兼农民。犹记那时,放学后待在家里,最期待的也便是父亲开着拖拉机,那“哒哒哒哒”的凯旋声。我也奇怪,拖拉机排向远空的尾气也成了我的偏爱,味道特好闻。那会儿读小学,每年五一都是七天长假。

父亲就会载着家里一帮熊孩子去自家种的红薯田挖红薯。家里属我最小,也属我最“大”。父亲开车的样子很是威武,我也一副正经样,正襟危坐在副驾驶藐视天下。坐拖拉机兜风(嗯,敞篷的)应该是小时候最幸福的事之一了。

然而现在,年迈的他因着某些疾害失去工作,领着微薄的保险金,靠吃药维持着。庆幸在我面前的,至少是一个整体上比较健康的他,身体也不是那么不堪。印象里,估摸着个六年前吧,上初中。家里煤气用完了,要换煤气坛。

父亲借了一辆拖拉机(以前那个因为身体原因没开就卖了)去换煤气坛。我自然激动得像是又回到了六七岁的时候。那天晴天,天气很好。父亲戴上了那个年份久远却依旧彰显着身份的黑色鸭舌帽,一如当年,那般英勇的形象,很是神气。

我要看管煤气坛,就坐在了车板上,但这并不能影响掩藏在我内心里的激动和愉悦。路程不短,但只花了两三分钟。开的很快,马路上车辆也比较少。拖拉机雄赳赳的“哒哒哒哒”的声音似乎要响遍整个小镇,兴奋地而又急迫地要告诉这个滨江小镇,那个伟大的拖拉机手又回来了。

我坐在后面享受着吹风和疾速的感觉,整个人都放飞野外,那一刻很短,却再也体会不到了。到站,换上新的煤气坛,整装待发。回来的路上有个小插曲,不过有惊无险。父亲开车时,肃静异常,无不震慑着我,那份威严让他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车子飞快,尽管路面并不平坦,车辆也不少。突然,迎面开来一辆大卡车。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都没有减速的意向。就在刚要碰头那一刻,拖拉机的主驾驶靠背的最右侧擦到了卡车,真的是“擦肩而过”,不过没人愿意回头。

我略受惊吓,父亲却泰然自若,不言不语。我在惊愕中带着好奇,呆望着父亲。回家后,双方都没怎么讲话,这件事也就像落海巨石,藏在了深处。

父亲从来就不是一个严厉的人,或许是年龄相差太大的缘故,他对我很是溺爱,或许自我来到这个家庭我就是一个天生的宠儿。小学那会儿,酷爱乒乓球,还好一口街机游戏,虽然是被广大老师家长明令禁止的玩意儿。

那时玩性强,一接触那些东西就被完全吸引过去了。自此进入游击队模式,父亲开展着一场又一场蓄谋已久的街机厅“邂逅”。打了,骂了,跪了,依旧治不了我根植深处的劣性。就此停战,父亲提议签订“保证书”(保证书的残痕至今还苟活在大厅的墙面上)。

不过一纸契约,于我玩性面前,没有丝毫权威。当玩性打败被打被骂的恐惧,悲剧也就理所当然了。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父亲气得双眼通红,而我一副天下唯我独大的样子,不屑一顾。那时方才十二岁的样子,胆子却大的很,不对,也就只敢亲近的人面前猖狂了。

父亲气冲冲地从厨房拿出菜刀:“下次再抓到剁手!不要这双手了,要了干嘛?”我也想象不到当时哪来的一股叛逆:我献上双手:“给你剁。”一副淡然的样子,换了谁看到估计也暴跳如雷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为当年的行为感到畏寒。

至于结果如何?你看,我这不还在打字嘛?叛逆来的快,去的也快。成绩基础不错,小考中考一路顺风来到了县重点高中。我也很少再惹他发火,相反,却被他气得不行。上了高中我还算比较懂事(高中和我坐的比较近的请自行忽略这句话),特别高三,很是用功。

终于在高三下学期迎来了高中成绩的巅峰,全班第一名,年级二十几名(600分上下)。兴冲冲地打电话回家,打在脸上的第一句话就是反问是不是没人监考?是不是老师认识你的字,给你走了“后门”?就算是后期接连的不错的发挥也是惨遭泼冷水。

当时觉得是很受打击的。也许真的有些话语只有到了长大了才能明白,现在再去看待这个问题,方知父亲只是不想我骄傲过头罢了。一向争强好胜,信心爆表的我,高考前向他誓言各路名牌大学,而他仍旧一味地泼冷水,还说二本就行。

高考毕,发挥不良,过线16分。父亲听闻后没有打击我,也没有安慰,我却幼稚地和他赌气。心里想着自己对不住当时的豪言壮语,他心里肯定也是把我贬低得不行。双重打击下,失落异常。填志愿没有参考任何人的意见,乱填一气,阴差阳错来到了本科母校。

时间久了,反倒成了一个心结。直到大一下学期一次回家路上,碰到了已经在家里工作的小学同学,她问我是不是考上了一本,我点头同时对她的问题的提出表示好奇。她就告诉我是父亲和她讲的,还特意强调和她讲的时候那一脸高兴的样子。

那一刻,我的心里是很复杂的,不知是该开心好还是难过好。父亲内心里以我考上一本为豪,而我却和他莫名的赌气。父亲太仁慈,而我坠入自负却后知后觉。

放眼现在和未来,我相信事情总是会往好的方面发展。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意义风发时,此时不逼自己一把,更待何时?如果生日一定要许愿的话,那么我希望待我成家立业时,不求身体变得多健康,但求父亲依旧像如今一样安好。并不喜欢愿望这个字眼,听起来浮夸,并且不那么可能实现。这理应是我的希冀,当前最大的希冀。

终。 

---by C君 写于2015年8月27(农历)


采访C君的聊天记录

五年转瞬即逝。当我采访C君有何感受,现在有什么话想对父亲说时,他说没有。我反复询问,他都说没有。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后来再一细想,我稍稍有些懂了。

可能男人之间的情感无需过多言语,C君一直努力的走好自己当下的每一步路,不负自己,不负将来,更不负父亲的期望,还需要多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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