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清水河

作者: 种花哥哥 | 来源:发表于2018-11-06 21:20 被阅读302次

    文/种花哥哥

    (1)

    清末民初,在北京海淀蓝靛厂北,有一个村子叫火器营村。此地是京城一个满人聚集区,早在乾隆年间是八旗官兵锻造火器、演武操练的外营所在地,火器营村因此得名。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老北京烟馆如云,上至宦官文人,下至引车卖浆者,都随波逐流做了瘾君子。火器营村地处郊区,下等烟馆云集,三六九等之人出入火器营,却同是贪图那一口“福寿膏”的爽快。

    松老三是火器营村的原住民,和妻子一起经营着一家烟馆。二人同为没落满人之后,自打染上烟瘾之后,无心顾家,于是欠下巨额烟款。可二人为了还债买烟,愣是东拼西凑,凑出个种烟草、卖烟膏的小烟馆来。由于烟膏是自制,纯度不高,但价钱便宜,不久就吸引了大批的穷人烟民,烟馆一时间做得风生水起。夫妻二人见钱眼开,索性一两烟膏掺上三钱面粉,把瘾君子们的钱挣得盆满钵满。

    松氏夫妇膝下无儿,只有一女唤作婵娟,到了十六岁取了个乳名叫大莲。

    大莲自幼在烟馆里帮着爹娘收烟、制膏、点火、烧烟泡,饱受鸦片烟毒害。没想到,此女长到二八年纪竟生得亭亭玉立,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女。吸足了烟膏的的瘾君子们精神十足,见了俊俏的大莲必定要上前挑逗几句。大莲臊红了脸,更教瘾君子们心满意足,嘻笑离去。松老三有时坐在庭前抽大烟,碰巧撞见也完全不当回事,只当女儿是替他招揽回头客的烟馆西施。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清人大抵十五岁即婚嫁,可大莲等到十六年纪,媒人早已踏破了门槛,爹娘依然没半丝替她寻个好人家的意思。二人只是每日吃喝玩乐,一杆烟枪消遣度日。

    也倒是,大莲嫁出去了,谁来照看烟馆的生意呢?倒不如装傻算了。

    这可苦了大莲,看着同龄的女子都已成婚,大莲心急如焚。因为只有嫁出去才能逃出这个让人恶心发呕的烟馆,享受爱情的甜蜜滋味儿。这些年来她早已受够了爹娘的使唤和烟鬼们的调戏。她只想寻一个如意郎君,不必是谁家府上的公子哥,也不必是腰缠万贯的官宦之后。

    只要能把她从这里带出去,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哪怕终日粗茶淡饭也无妨啊。

    (2)

    烟馆里的日子让人恶心发呕,一群又一群苟延残喘的人,躬着身子走进一家家大烟馆,把大清最后的一丝气数,尽数捣进了烟袋吸食殆尽。

    转眼间,又是一年的光景,大莲已经十七岁了。

    大莲的父母还是止口不提婚事二字,烟瘾却有增无减。

    这可愁怀了大莲。她终日的劳累尽数在夜里化作了孤独的泪水。

    这种不能公然说出口的难堪无人能会,而我那被禁锢的情丝又有谁会懂?

    爹娘?他们的脑子里大概只剩下烟馆和大烟了吧,他们真的在乎我吗......

    我的爱根(丈夫),大莲已经十七岁了,你何时才能来到我的身边?

    (3)

    大莲没有想过,那个目光清澈的青年人,会就此改变自己的一生。

    (4)

    那一日,大莲去街上买簪花,她在路边的小摊上发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杏花簪,于是停下来拿在手心里反复把玩。

    摊主是一个青年人,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大莲把簪花拈到手心,怎么看怎么喜欢。大莲正欲付钱时,却发觉出门时钱袋落在了家中。于是大莲眉头微微一皱,正要把那簪花放下。

    这当儿,卖东西的那个青年人倒是先开口了。

    “慢着,姑娘出门没带钱吧,看你如此喜欢这个簪花,我先帮你付上,等姑娘有空过来还我便是。我就在这条街上首饰店当伙计。”

    大莲抬眼看向伙计,对视向青年人的那一瞬间,一张五官分明的年轻面庞正笑着把簪子递给她。大莲不禁羞红了脸,想要说话却如何也张不开口。

    她不知道的是,青年人已经注视她很久了,好看的姑娘总是给人莫名的好感。

    “啊,对了,你来了就说找佟小六就行,他们都叫我小六。”

    大莲也不好再和青年人客气,接过簪花道了句谢便匆匆离开。

    不知为何,她只想快点离开,她从未体验过这种面颊灼热的感觉。

    (5)

    改天,大莲去首饰店还小六的钱。

    大莲站在首饰店外,羞答答地不敢开口。小六正巧在前台做活,一抬眼便望见了大莲。

    “姑娘,你来啦。”

    大莲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六,一个平日里做活的伙计,端的是精神利落,还是那张五官端正的脸,浆洗过的衣服干干净净,黑面的千层布鞋上打着补丁,看一眼就知道是清苦人家出身。

    小六上去就把大莲头上的发簪抢了下来。大莲有些猝不及防。

    “姑娘且看。”

    小六说着,变戏法一样从上衣里取出一个相同的杏花簪,只是这个簪子比大莲头上那支的颜色更加鲜艳欲滴,并且加了一个琉璃的挂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是我和师父学来的手艺,你头上那支还我,这支送你了。”

    大莲望向青年的眼睛,发现他和自己说话时的目光,像京郊四月份的天空一样清澈干净。

    “如此甚好,在此谢过哥哥了。”

    大莲羞答答地把准备好的钱一把塞给了小六,低着头便不再说话。

    小六正要伸手接过钱来,不料正巧碰在大莲娇嫩的手上。大莲的脸上顿时一片绯红。

    按说大莲从小在烟馆不知见过了多少男人,又不知听到过多少男人们聚到一堆儿才会说的淫言秽语。对于男女之间那点事,大莲早已熟稔于心。却不想在此时刻,流露出了深闺帘栊的女儿心思。

    “啊,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六忙着解释。

    “不碍事。”大莲快速地回应,解除了小六的尴尬。

    “敢问阿玛是谁?”大莲问道。

    “我爹啊,我从小没有见过我爹娘,他们在我记事前就走了,是掌柜的把我捡来养大,传授我些手艺。”

    “啊,这样啊,是我莽撞了。”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小六也露出豁达的笑容。

    “我家就在这条街上住。我爹叫......”似乎是想到了自己那个肮脏不堪的家,大莲并未往下说些什么。

    小六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一味地盯着大莲精致的面容看。

    终于,在大莲抬起头的那一刻,两个人再次对视。

    一个迫切渴望得到爱情的姑娘,一个家境清贫努力学艺的青年。

    二人无话,却有着一丝隐隐的心照不宣。

    “敢问姑娘姓名?”

    “小女名叫大莲。”

    (6)

    从那以后,大莲经常去首饰店找小六,二人交谈甚欢,有时大莲因此晚回了家还会被爹娘骂,但大莲挨骂时心里也是欢喜的,因为她觉得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

    小六和她叫大莲,她叫小六六哥哥。

    大莲知道,六哥虽然没什么钱,但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况且六哥心灵手巧,将来讨份营生容易得很,又怎么会让自己挨饿?

    这对于十七岁的大莲来说,已经是上天最好的恩赐了。

    二人的关系迅速发展。但从来都是偷偷摸摸的。小六和大莲暗地里到昆玉河的柳树下约会,这才开始说些害人臊的话。

    大莲不敢让她那催命的爹娘知道自己在谈恋爱,否则大莲今后就别想出门了。

    直到有一天,小六和大莲说:

    “大莲,今晚三更我去你家里找你相会吧。”

    大莲的脸红了好一阵,嗔怪他道:

    “六哥,你可真坏。”

    小六知道,大莲并没有拒绝。

    (7)

    太阳慢悠悠地落下山,凹凸不平的山峦曲线被镶嵌了一圈金边,如同女子业已发育的身段一般婀娜美好。

    大莲给爹娘烧好饭菜后,爹娘用过晚饭,留下了一众碗筷,就把大门一关,卧在炕头抽大烟去了。

    秋天的昆虫一入夜便开始喧躁,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像吟唱,又像是哭诉。大莲收拾好家里活计,坐在自己屋中,听着虫鸣心里顿感凄凉。她凄凉的是自己的身世,一个如同人间炼狱般的烟馆,一双不为自己操心婚事,只知贪图享乐的爹娘。大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一个家!

    但好在她还没有完全绝望,至少她的生活里还有六哥哥,那个俊朗的青年虽然清贫,但他有一双巧手和一身的钻劲儿,将来开一个小首饰店,靠给人翻新修补首饰养家糊口,自己再给六哥哥生几个孩子,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想到这,大莲情不自禁害羞地笑了起来。眼波流转处,漆黑的夜空里渐渐浮起一个皎白的圆月,一如她对自己的生活缓缓燃起的信心。

    但今晚的月亮爬的那么慢,六哥哥来得也慢,直等得大莲在屋里来回踱步。

    (8)

    二更的鼓声刚过,大莲依旧是睡意全无,她趴在窗台看了看爹娘的屋子,用耳朵仔细听一听,里面已经传出浓重的鼾声。

    大莲心中更加忐忑,再等一更,她即将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青年。那是她阴暗生活里唯一发着光的存在,他是她心中的神祇。

    突然,大莲听到院墙上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动静更加的清晰了。大莲却丝毫不害怕是什么歹人进院,她一心只想着六哥哥了。

    “莲格,我来了。”门外传来小六轻声的呼喊。

    “六格,真的是你,我这就给你开门。”大莲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打开门栓时双手微微地颤抖着。

    庭院里月光如水,柿子树的枝杈安静地倒映在地上。两个人顾不上进屋,紧紧相拥在一起。

    月亮爬上了中天,屋里小六握着大莲的手便不肯松开了,和大莲说着白日里听掌柜说的好玩事儿。大莲聚精会神地听着,有时小六故意逗她,大莲便用手轻轻遮起嘴来咯咯地笑,目光毫不遮掩地洋溢出对于六哥的爱意。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说着,大莲给小六说将来过日子的打算,说得小六满心欢喜,把大莲的手握得更紧。小六从自己的身世说到大莲的身世,大莲心生哀愁,开始轻声啜泣。这可心疼坏了小六,赶紧把大莲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厮磨着大莲的脸颊。两个人顺势躺到了床上。

    三更天刚过,夜色中的星光显得更加明亮,并在某一刻开始变得炙热起来。一轮圆月饱满而丰腴,流露出温润的玉脂光泽。无底的黑暗中仿佛在召唤着什么,银河流淌开来,不一会就和漫天的星斗达成了某种默契,规律而愉悦地闪动。不久,所有的星辰好似把所有的光芒汇聚向穹顶深处,酝酿出一尾流星贯穿夜空,顿时夜空亮如白昼,像是新生,又像是带走了所有的炙热。片刻后,夜空就又归于平静祥和了。

    月亮渐渐向西边落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不一会天就要大明了。

    (9)

    宋老三今天起得格外的早,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摸索着枕头边的烟枪—— 他照例是要起床后抽一袋大烟的。松老三举起烟枪,烟膏在烟灯上冒出袅袅的烟雾,一口吸进肺里,松老三不禁发出舒服的哼声。但他奇怪的是今天的后院安静的很,按说这个时辰大莲应该起床砍柴做饭了。松老三越想越不对劲,于是披上褂子,趿拉着布鞋走出了屋子。

    夜色还未完全褪去,但朦胧中也已能看清眼前的东西。松老三摇摇晃晃地走着,还没走到大莲的屋子,就听到墙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松老三赶紧躲到院子里的破瓮后面,揉一揉睡眼,定睛一看,没把松老三吓个够呛,那竟是一个人!

    只见那人灵活地攀上院墙,径直跳了出去。松老三听到那人落地后还拍了拍手,一溜烟跑了。

    松老三以为招了贼,赶紧走到大莲屋子前,敲了敲门。

    “大莲?”

    没人回应。于是松老三又连叫了三声,屋子里传来下床穿鞋的声音,但却迟迟没有开门。

    松老三禁不住心里纳闷,一推门冲了进去,只见大莲正抱着一床被褥往柜子里藏,凌乱的头发,羞红的双颊,被褥上鲜红如朱砂的血点已经说明了这里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松老三眯起眼打量了大莲一会儿,当他那混沌的大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霎时变了脸色。松老三暴跳如雷,举起烟枪就要向大莲打来。

    “哎呀呀,你这个不要脸的死丫头!都学会偷人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大莲早已吓得失了魂,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失声痛哭道:“爹,你要打便打死大莲吧!”

    “说!是谁家的野种?”

    松老三一边用烟枪打着大莲的后背,一边气急败坏地问道。

    大莲没有回答,只是趴在地上一味的哭。

    这边的动静吵醒了大莲娘,大莲娘也赶过来看出了什么事。一听松老三说大莲夜里偷人了,这个当娘的也坐在地上大哭大叫起来。

    “你这个败坏门庭的丫头哎,以后还怎么嫁人!我可没脸活了啊!”

    大莲娘的一声声哀嚎落在松老三的耳朵里仿佛火上浇油,松老三夺门而出,只剩下屋子里的娘俩自己哭自己的。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松老三回来了,左手握着一根皮鞭子,右手拎着一桶冰凉的井水。

    “她娘,你起开,老子今天要清理门户!”

    大莲娘赶紧爬到了一边继续干哭。

    松老三把鞭子蘸饱了凉水,在空中划出簌簌的声响,实实地落在了大莲的身上。

    “啪!”

    “啊~”

    大莲发出痛苦的尖叫声,但松老三似乎听不到一般,臃肿的身体扭动着把短鞭扬起,然后再次迅速落下,丝毫没有减弱手上的力气。

    “啪!啪......”

    一鞭、两鞭、三鞭......打了一会儿,大莲的身上多了十几道鲜艳的血痕,松老三累得坐在地上喘粗气,颤颤巍巍取出腰间的烟土,点上抽了两口才觉得身上有了一些力气。于是拿起鞭子来继续打大莲。

    看到爹再度扬起的鞭子,大莲终于发出了求饶。

    “别打了,爹,别打了啊!”

    大莲有些招架不住了,她只觉得身上像被一道道劈雷击中一样,火辣辣的疼。

    “你说不说,到底是谁家的小子?”松老三继续问道。

    “是街口首饰店的伙计小六。”大莲眼睛已经有些失神,把头贴在地上呢喃着。

    这句话气得松老三只觉脑袋嗡鸣,胸中郁结,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竟然是那个没爹没娘的穷光蛋,真是丢死人了!”

    皮鞭继续落在大莲的身上,并且力道比之前更大,不多时大莲就被打得皮开肉绽。

    “啊!爹,别打了,别打了啊!”

    鞭声停了下来。松老三把鞭子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摸着胸口倒气。

    大莲以为爹心软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他看到爹又站了起来,哆嗦着双腿又一次走出了屋子。

    “她娘,别他妈哭了,跟我出来。”

    大莲娘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压根就没有的涕泪,跟在了松老三后面。

    (10)

    大莲万万也想不到。

    这一次爹和娘拿过来的,是一把菜刀,一根绳子和一把剪刀。

    “你这个败坏门庭的死丫头,你自己来吧,省得我打死你让人说心狠。”

    松老三轻飘飘把菜刀扔到了地上。大莲觉得那并不是刀,而是自己的命。

    大莲睁大眼睛,她如何也不敢相信,爹和娘竟然真的想让她死。她惊恐地看向娘,娘却躲避开她的目光,一句话也没有说。

    难道连娘也默认了让自己自裁吗?想到这,大莲的心口像是有一把柴刀狠狠地刺了进去。她原本以为爹娘会留有一丝怜悯,现在看来,爹娘早已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没有了感情,他们早已被鸦片吸去了身体里的亲情和人性。一直以来,他们只是在利用自己的劳动价值。

    呵呵,败坏门庭。一个烟馆之家,还有什么门庭可言!可就是当他们认为那早已不复存在的“门庭”受辱时,牺牲亲生女儿的性命也是可以的。害怕打死我被人说心狠,让我自己弄死自己就不心狠了吗?在这样的家庭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大莲顿时心如死灰。她想永远地离开这里,但她还不想死,她说过要等六哥哥赚够了钱,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的。

    六哥哥,大莲舍不得你啊!

    屋子里令人窒息的安静。松老三和大莲娘的脸上面无表情,在此刻却又是那么的冷漠与绝情。两个人一言不发,他们在等待着大莲自己动手。

    大莲颤抖着手摸向了剪刀,那刺进骨子里的冰凉触感让大莲不由自主的痉挛。那是一种对于死亡本能的畏惧。

    终于,大莲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了起来,冲出了屋子和院门。

    松老三夫妇连忙去追,追到门口正看到大莲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门前的昆玉河。

    如果你们一定要我死,那我就死给你们看,但我不想死得那么不体面。

    “就让我化作这昆玉河水,永远的流淌在你脚边,渐你衣裳,拂你衣摆。”

    六哥哥,我们来世再见。

    (11)

    雨噼里啪啦地落下,风嘶吼着把昆玉河水卷起来,深夜的凉意刺进人骨子里,冻得小六嘴唇不住地哆嗦。

    “大莲妹子,六哥来看你来啦。”

    小六躲在桥下,一边哭着,一边把车上的纸钱纸人拿下来烧。他已经浑身湿透,脸上淌着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大莲,都怪六哥穷,没出息,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都是我不好,莲哥,你回来吧,我努力挣钱,风风光光把你娶过门,到时候,咱俩开个小铺,生几个孩子,好不好啊?”

    回应他的只有雨水和河流的声音,但小六还是觉得大莲能听见,说出来总算是有个寄托。

    火堆渐渐熄灭,大雨瓢泼,一个孤独的身影拉着木车缓缓离去。

    自此,佟小六终生未娶。

    “既然今生不能成全,那就让我在你的魂前为你守候这残生。”

    直到文化大革命时,昆玉河边依然可以经常看见一个佝偻老人,苍颜华发,面对着河堤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探清水河的故事至此为终。

    昆玉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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