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她来找我

作者: 司炉 | 来源:发表于2018-12-31 22:02 被阅读6次

    那时是她来找我,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她来找我,总让我的罪恶有了宽慰的心情。有人倒了霉摊上了不幸,如果我就是不幸,而我是主动把不幸引到她身上的话,我就要为自己感到羞愧了。她来找我,我要感觉好些,我在心里许诺她来去的自由,答应整个心由着她捧起摔下,在求得心理的平衡之后,我和她走在了一起,只到了最后,她放开手,所有我在心里的承诺都未能兑现。如所有被分手的男子,所有给出的爱和承诺,成了她的罪过,她的侮辱,她的损害,声嘶呐喊着朝她控诉她的灵魂,无声的沉默回答了我的疯狂。随着最后一刀的斩落,所有的帆绳一齐断裂,上帆顺着桅杆砸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潮水如痛苦般将两人淹没。

    相识是从学生制服开始的,她是年会的主持人,也是我所在的集体舞中的一员。在年会前排练的时候,她同我说,等到了年会那天,要穿着学生服跟我合影,当时我并未来将所听到的话放在心上。过去的经验告诉我:女生有一个毛病,乘着气氛和兴头朝你说话,要你答应某件事,勾起你某个幻想,到后来,你再跟她提,她们自己却记忆模糊了。聚餐之时她热闹的同同事碰杯,笑声坠落在餐桌上,四散着烘托起整个大厅的快活气氛。我不擅长交流,只扯着相邻的同事喝酒,醉意上头之后,独自去了年会的场地溜达。墙上的标语是傍晚时分贴的,当时负责的同事拉着我,非常的认真,唯恐出现一丝皱褶,两侧墙上的气球也隔空映照着相同的颜色。

    如今,欢庆场景已经过去,另来了一群人在布置场地,墙上旧的标语还未来得及撕下,凌乱的桌椅、满地的瓜果也亟待清理,站在会场的一角透过朦胧的醉眼看他们忙忙碌碌的身影犹如一场被快速剪辑处理的电影画面。依他们的海报来看,应该是医药的某个行当,我心里更愿意把他们看做一个医药销售公司——我的大部分同学所从事的我也本可能从事的行业。我试着把自己放入这次年会的准备活动中,场内的男士全部着西服,雪白的衬衫,领带笔挺,相比起他们服装的职业化,羽绒服和卷了边的休闲衬衫更适合我长长的耷拉在眼皮上的头发,场内的拉立得摆放得如同迷宫,仿佛要人走进去之后非要得看完所有海报之后才找得到自己的座位一般。如果不是现在时间接近旧历的新年,指针也拨过了晚上九点,经过的人都会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产品的发布会。我想象着自己一副笔挺的精气神的样子,他应该怎么站立,怎么走路,与人交谈之时又用的怎样一副认真的表情,这些对于我是一件很费猜的事情,更多的时候我是涣散着眼神看别人认真。

    年会的服装,是她独自去租了回来的,当时会场中,她的名字从一张嘴传到另一张,所有一切都准备停当,大家候着主持人和她的年会服装。当时我独个坐在一处角落的椅子,只看到突然一下人潮涌动,随着一阵服装的分刮,主持人上了台,音乐由喜庆变了欢乐。现在她又从热闹中脱出身来,将服装打包好,准备送回。租服装的门店就在我租房的近旁,顺路,也就同她坐上了同一趟车。许是酒瓶撬开了向来紧闭的心门又或者他已对这位姑娘产生了朦胧的好感,希望向她介绍自己这款产品,期求她能了解、会接受,做他的朋友。那夜的话缠绵不休,从天南到地北,从认真的胡话到张狂的想象。有一阵在车上,后面又走了很长一段,有一会上了辆车,下车又在一个错误的地点,目的地在城市的西北,现在却到了市中心某处。他的嘴总没休,窗外的风景早已看惯看倦,目光总在她的侧脸,她的长发和她的扶栏杆的手上依恋不休。

    怎么从东面回去西边他记不得很清楚了,只记得通过闸机出来,在大厅的灯光之下,他为她撕去双眼皮贴,她紧闭的眼睛下面潜伏着笑意,嘴里哭笑不得的说自己有生之年居然在公共场合被一个男生撕去了自己的眼贴。哈...一个男生,不再是她嘴里某个同事、那个家伙。出了站,朝着她住的方向,朝着黑夜走去,此时已时值深夜,路上少有行人,偶尔一辆车的灯光将同行的身影拉长。她说着她刚来这座城市的往事,她在这座城市住所的变迁和她的心境变更的痕迹,又谈起公司以前的人、以前的事和她以前的感情。有时候是他推着她上坡,有时候是他攀着她的肩膀在走,谁也不记得有看过这城市的霓虹与上空暗淡的星光。总是有一个在说另一个在听,说的只看着听,听的也只看着说。

    我对你很好,你最后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们的分手断断续续的吵了十多天,多数时候,是我在跟你吵,有时候你冷面硬肠的回应我,有时候你电话打过来跟我哭一阵。最后,我问你,你还会不会想起我?“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想起,想起我对你不及你对我的好,想得碎心肠的时候会觉得这是自己恋爱得自私所该得的报应。”

    自私,报应,你跟我说对不起。

    自私是以前我告诉你的,报应是我以前诅咒你的,对不起也是我当初要求你说的。我没有告诉你的是,恋爱以来,我费劲千般手段试图控制你。很多次是我把分手挑起的,最后也是我求的复合或者说我不是用求的,我暴虐的攻击你的人格,毁坏你的三观,侮辱你的自尊,要你承认我向你提分手,是你的错,你没有拒绝复合的理由之后我才用温柔的话说爱你,要你继续和我在一起。

    我对你很好,你自己也说,是的,我抱你像抱着自己的孩子,对着灯火,对着城市,对着青山和闲云我都对你有过庄严的承诺。不止一次我对你说,我向父母、向朋友、向亲人,向所有一切我认识的人介绍过你。我没有向你承认,你是我的青蛙,遇到你开始我就在烧这锅温水。

    那时我刚毕业不久,第一份工作,而她已工作了三年,我是不直属于她的下属。在我们确定关系以前,经常约在书店里,我们天南海北的聊着,她向我说自己不会有爱情可用来婚姻了,最迟不过明年,也该找个相亲对象把自己嫁了,唯一的遗憾没有好好的恋爱,我就是在承诺给她一次婚前的恋爱中做了她的男友。我没有多少恋爱的经历,我以为的恋爱,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吃饭看电影,我温馨的陪伴她之后,她了无遗憾的走上红毯,我能抱着友情给她祝福。后来我为着这些跟她吵,她又为着愧疚一次一次和我复合,又一次一次接受我的吵闹,最后两个人都受不了了。祝福是没能给出,诅咒给了不少。

    从爱上之后,我对她很好,所有的好都是在一天在回家的车上,突然的想法。突然冒出要对她好,要给的令她没有离开的理由,要令她心怀愧疚,要让她在愧疚的折磨中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将所有的精神给她——纵使她要不了那许多,将每一分每一秒的思念给她——纵使她没有那么多时间领受。突然一阵猛火把她的心煨热煨暖,然后我就一桶冰水浇到她的头上,和她吵嚷不休,一次次我找到她的底线,打破它,再哄起她心中的爱意,又去找下一层的底线。我开始执着于——她放下尊严的哭泣——我只愿相信那一刻她爱我。后来的现在,我知道,我不会爱她,在她爱我的时候,我却在玩一场控制权的游戏,最后的我理所当然的永远失去了她。只在这灵魂救赎的一刻,我才明白,我深爱着她,却用错了爱的方式。

    我们曾讨论万家灯火,那是年后初次见面,知道她已坐上离家的汽车,等不及第二天办公室的寒暄,我早早来到她楼下公园的一角,等待着她来相见。在公园的长椅上,我们同透过树叶看灯光最明亮的那户人家,她坐在我的腿上,睁睁的呆望着,泪顺着眼窝就流了下来。我哄着她突如其来的悲伤像哄着宝宝的哭闹,又晃动着双脚似摇篮。她在我怀里说了许多,我能感受到她的泪沁透了几层衣裳顺着我的胸口往下流。送她回家的路上,突然一阵冷雨将我们浇注在窄窄的一方屋檐之下,先前的情绪早已不在脸上,两个人一会看人一会看雨,又互相看着好笑,而后我紧紧抱住她,她的手放在我心口的位置,摩挲着我的胸口说很暖。

    此时的我们都已明白,这座城市里,不会再有这样一处橘黄色灯光映照着这两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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