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教书十几年,都没见过像你一样脑袋装水银的学生!同一道题,讲十几遍都不知道!别读了!”面前的女人冲着我大骂。
在我再一次数学考了三十多分的时候,这位资深的教书主任终于失掉了耐心。
我低着头,一脸羞愧,其实是怕她的口水飞溅到我的脸上。经受多次的辱骂,心里早已麻木。或许,我真的没救了!
这时,她看见你走进办公室。思忖了片刻,笑着叫你过去。
“小盛啊,最近教书得怎么样呢?”她语调轻松地问。
你不明所以地回答:“还好啊。”
“是这样的,小盛。你看,你刚到这教书,我也挺照顾你的啊,我班上有个学生。我想着,把她换到你班上。”我的班主任把手搭在你的肩膀上。
你有些明白地看着我,你是知道我的。因为我是来教师办公室最勤的一个学生。
你歪着头,笑得如沐春风。
“当然!没问题!”
我抬起头,打量着你。却发现你正看我,眼睛烁烁的,像个小太阳。
我慌张地忙忙低下头。好像头顶传来一阵温润的笑声。
外面的新芽抽发,燕子衔食。偌大的梧桐树把粗枝打在教学楼的横幅上,惊走了一排小雀儿。植物园里的竹子慢慢地摇曳着自己的身姿。
【贰】
我把学籍卡和成绩单放在你的桌子上。你没看,撑着腮,问我:“近视了吗?”
“没有。”
你看了我一会儿,指着办公室里挂着一张视力表,说:“就站在这儿,告诉我第九行的就三个向哪边?”
我愣在当地,手指胡乱向上一指。
你笑着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我。
“有一点假近视…”我弱弱地说。
“几度?”你问。
“左眼两百多度,右眼四百多度。”我一咬牙,诚实地说。
“一个任务,这个周六去配眼镜。”你手指敲着桌板,淡淡地说。
“不读书,配什么眼镜,浪费钱。”我低声抱怨着。
“读不读,到班上再说。”
没想到你的听力那么好,我吓得噤声,跑出办公室。
我知道,当你看着一个搬着破烂桌子的女孩子在你深情朗诵诗的时候,闯进你的教室,你是无语的。
“这样啊,来这么早。我简直受宠若惊,还得好好想想你坐哪里?”你放下课本,扫视着教室。
我注意到教室的最后一个位置后还有一些空余的地方。我径直搬着桌子走向那里。
你显得有些无措。
“也行吧,你就暂时坐在那儿。”你继续你的讲课。
暖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洒在我的脸上,再加上你软软的语调 。终于抵不住睡意,我倒在桌子上,慢慢地睡去。
“这位同学,你好专心。一整节课都在睡觉。”你戏谑着我。
【叁】
你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出去。
“放心,老师从不把学生叫去办公室训话。”我前面的男孩子回头说。“不过,你也太胆大,班主任的课也敢睡觉。”
我点点头,伸手把窗帘拉了起来。墙角的草儿永远都不会渴望阳光。
中午,我走进教室。发现我的桌子被搬走了。
那个男孩子说:“老师帮你搬到中间第三条位置那儿了。”
我走到新位置那儿。男孩子又跑过来,说:“下午放学后,跟我去老师那儿。”
“出什么事了?”
“开小灶啊!我都已经补了一年了,好在这次有你陪我。反正是免费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低声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放学铃响起,我和小周直接走向老师办公室。刚才的交谈,我已经知道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来了,快点。”你安排我们两个坐在你对面的办公桌上,分别递给我们俩卷子。
小周的是英语周练,我的是基础数学。
第二天,你把我的那份递给我,满篇的红叉叉。
“重做吧。”
【肆】
你在课堂上讲课,讲到了沈从文的文风。
突然,你问:“你们知道月亮女神是谁?”
班上一片沉寂。
你有点尴尬,想快速地结束这个话题。
“是沈从文的妻子,张兆和。”我说。
你有些惊讶地望着我,毫不吝啬地夸奖:“多伶俐的女孩!太棒了!”
我红着脸低下头,原来墙角的草儿心里还是期冀着阳光的恩赐。那是它第一次照到这种暖暖的东西,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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