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PC110，为您服务。

【壹】

公元2030,我在一群科学家的通力合作下面世了，作为新型的第一个核心式拟人化智力机器人。

“嘿，现在是去喝一杯庆祝一下，还是怎么样？”一位胖胖的科学家满头大汗，高兴地说。

“通知市长，这一款可以使用。”站在他旁边的那位带着金丝边框的男人说。

“好的，周秘书长。”马上有人掏出手机。不一会儿，我就被带出实验室，坐上了小车。

  周秘书长带着我走进了市长办公室，里面有个男人在伏案写着什么。

“市长，带过来了。”周秘书长说。

“嗯，直接带回家吧。”市长头都没抬，淡淡地说。

周秘书长领命，快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市长说:“要确保安全。”

“明白。”

在车上，周秘书长把我的模式调到家居保姆型，开启了自动充电。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会陪着市长的母亲一起度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老夫人的亲孙女。”

“好的，编号PC110，为您服务。”我生硬地回答。

周秘书长皱着眉头，调试我的语音模式。

“嗯嗯，周叔叔。”我乖巧地回答。

周秘书长轻叹口气。

等到车开到了小区外，周秘书长领着我进了其中一栋楼房。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家门前。

周秘书长开始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了开门声。

门开了，一个老太太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只听到周秘书长大声地说:“老夫人，这是妍妍啊。从美国回来了。”

“谁？”老夫人用手把耳朵鼓围成喇叭状。

“是妍妍啊！您的亲孙女！”周秘书长又重复着大嗓门。

突然，主程序推促我向前。周秘书长疑惑地看着我投入老夫人的怀中。

“奶奶啊，我是妍妍，我回来陪您了。”我撒娇地说。

“啊，妍妍，乖孙女，舍得从你妈妈那儿回来了。”老夫人用手环住我，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背，好似在摸着一件稀世珍宝。但我是毫无任何反应的，我只是在遵循程序的引导。

老夫人极力邀请周秘书长留下来吃午饭。而他也答应了，其实他主要是想看看我的试用效果。

“你需要吃饭吗？等下会不会露馅。”周秘书长小心地问。

“程序设置了用餐量。”

“可以吃多少？”周秘书长盯着一大桌的菜问。

“米饭两百克，菜四百五十克。”

老夫人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笑着说:“你们两个快吃啊。小周，妍妍把碗给奶奶，奶奶帮你们装。”

“不用了，奶奶。我们自己来就行了。”周秘书长说。

“客气什么，快给奶奶。”老夫人不容推迟地说。

终是坳不过她，双双递过碗。再次接过的时候，就是碗里像是堆起了小山。

老夫人吃饭的时候特别喜欢说话。

“妍妍啊，在美国过得怎么样？”老夫人夹多宝鱼肉放到我的盘里。

“过得很好，妈妈很疼我。”我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又夹给我虾肉，继而看向周秘书长。

【贰】

“小周啊，结婚了吗？”

“没，还没对象呢。”

“这样啊。那，有孩子了吗？”

“还没结婚呢。”

“噢噢，那孩子几岁了？”

“没，没孩子。”

“还没孩子啊。那结婚了吗？”

“……老夫人，你还是多吃鱼吧。”周秘书长有些难以招架。

“你这孩子，真不着急啊！诶？妍妍，你就吃饱了？”

“是的。奶奶，我吃饱了。”我站起来，收拾碗筷。

“放着，奶奶来。是不是坐飞机累了？吃完饭先去休息会，下午奶奶给你熬绿豆粥。”

“嗯嗯，谢谢奶奶。”我乖乖地说。

“老夫人，妍妍已经高考结束了。今年她就留在国内，陪您过年了。”

“那敢情好，那么我儿子今年能回趟家吗？”极度恳求的声音。

“这个，这还得看情况。”

“这样啊....."

我回到房间，查着周秘书长发给我的资料。慢慢地把我自己定义为资料上的“妍妍”。

下午我陪着奶奶坐在客厅里，奶奶在织毛衣。

“奶奶，现在还是夏天呢，这么快就开始准备毛衣？”我卷着毛线球问。

“不早准备不行啊，奶奶眼睛越来越不好了，这手啊，也越来越笨了。早点织更好啊，赶个冬天吧。”奶奶眯着眼睛。

“我猜这是给爸爸的吧。”

“真聪明啊，你爸爸一到冬天就浑身的病·，比我这老人还难熬啊。我也帮不了什么，就这么织着毛衣给他，让他好过个冬啊。"奶奶的针脚打乱了，我帮她调了回来。

“姑娘家的眼力见就是好，想不想学啊？奶奶教你。”

“嗯嗯。”

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亮堂了整个客厅，墙角的电风扇呼啦呼啦地吹着。

第二天，奶奶早上很早就起床了，准备出门买菜。

“诶？你干嘛起床了？不多睡会？”奶奶看见我靠着房门。

“奶奶，在美国读书是要五点就起床的。我已经习惯了，刚好可以陪着奶奶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我拿过奶奶的菜篮子，另一只手挽过奶奶的手臂。

奶奶笑着摸摸我的头。

早上的菜市场很干净。奶奶熟门熟路地到摊点去买。

我们买小白菜的时候，摊点的花大娘在跟奶奶聊天。

"这就是妍妍啊，回来了？”

"嗯嗯，昨天中午到家的。”

“那......她那个妈妈也回来了？”

“这倒没有。”

"没回来更好，你那个媳妇啊，连对你说话都是那么不客气的。那你儿子呢?还是没回来吗?"

"那孩子有出息，忙。”

......

"来，收好，三块。”花大娘把菜包好，给我。我用手颠了一下，收回篮子里。后来买菜，我照常都颠了，这心里的疑惑感也越来也重。

等我们走出菜市场，路口的早餐店老板看见奶奶，他探出头。

“周老太，今天用玉米麦粉做的包子，给您尝尝。”

奶奶笑着，走到他店门口。

“给，包子，豆浆。”

我接过了，正准备掏钱。那老板笑着跟我说：“丫头，这就不懂事了，叔给你吃些包子，你还跟叔那么客气。”

我疑惑着，这是不用给了？

这时，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从店里跑出来，一把抱住奶奶。“奶奶，奶奶，你看，我送你一个奥特曼。”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橡皮泥捏的奥特曼模型。

“这样，奶奶就不用害怕坏人了，奥特曼会保护奶奶的。”

“乖乖。”奶奶小心地收起来，亲了男孩几口。男孩笑得很开心，蹦蹦跳跳地又跑回去了。

“豆豆啊，一直就很黏您，还是因为您小时候照顾过他呀，这孩子也一直没忘。”店长说。

【叁】

回到家，奶奶搬来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开始择菜。

“妍妍，知道这是什么吗？”奶奶拿着一把紫红色的蔬菜，问我。

”这是苋菜。“

”聪明。”

“你比你爸爸小时候聪明多了，你爸从小就知道玩，什么菜啊，他都认不齐。这孩子啊，他自己菜都炒不来，偏偏还老是嘴挑的很，有时候还都嫌弃我炒的呢。”

“原来爸爸是这样的人啊。”

“是啊，小时候，他还偷你爷爷的酒喝，被好一顿骂的。也不知道，现在在外面，是不是吃得惯。这孩子，就吃饭。还不让人省心。"

吃完早饭，奶奶拿出一双布鞋，翻里翻外地看看。

”奶奶，都破了。”我怕她看不清，提醒道。

“知道的，这是你爸爸第一次进城打工给我买的，好多年了，也没怎么穿，就破了。没事，什么时候，拿去补补。”

“奶奶，干嘛不重新买一双？”

“浪费钱啊，反正整天呆在家里没干嘛，也不用买新鞋子。”

我哦地点点头。

陪奶奶的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我坐在床上，慢慢地梳理今天的信息。

为什么市场卖菜的人都没有按真实货价？他们都少报了价格，这不符合正常的银货两讫的准则。为什么早餐店的老板不收钱？这不符合正常交易。为什么奶奶鞋都破了，还不买新的？这不符合正常的劳动价值观。

我把这些事情都输入脑袋里，准备以后慢慢有时间领悟。

我给周秘书长发信息：好。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简单，每天早上陪奶奶买菜，在家里陪奶奶看电视，聊聊天。大多数，她都在讲爸爸的事。

有一天停电了，据说是电线断了。大夏天的，天气闷热，蚊虫多。我怕奶奶晚上睡不着，给她点了蚊香，留在她身边给她扇风。

“妍妍啊，还是回去睡吧。”

“没事儿，奶奶，我不累，等您睡了，我再睡。”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机体电量不多，要启动备用能源，就得进入休眠期一会。我按下启动键，倒在了床上。等我电量充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奶奶瞌睡在床头，手里拿着蒲扇，还保持着给我扇风的动作。

我接过蒲扇，慢慢地给奶奶扇着。这蒲扇扇出来的风还带着甜甜的味道。

简单的日子里流过了简单的时间。等初冬的第一场瑞雪降临，我才知道，原来差不多已经快一年了。

我站在窗口看楼下的小孩子在打雪仗。

“妍妍也想玩吗？”奶奶走过来问。

我感觉奶奶是想让我玩的，于是我点点头。

“这样啊，但奶奶怕你手受凉长冻疮。等下，没事，等一下奶奶。”奶奶说完，就进房间里，不一会儿，又出来，拿了一副手套。

“我拿你小时候穿的旧毛衣给织了一副手套，戴着手套玩。”我拿着手套，跑下楼，站在楼下，冲奶奶挥手，奶奶就站在我刚刚站的地方，看着我。

不得不说。我玩这个很差劲，被雪球打得晕头转向。因为这群孩子打得毫无策略可言，我的电脑分析不出他们的下一步是什么，也无法计算出下个雪球从哪里飞过来，抛物度是多少，力度是多少，打中率是多少。反正，我输得一败涂地。

这一打就打了一下午，我回头发现奶奶还站在原来的那个地方，紧紧地看着我。我跑回家，奶奶连忙打来一盆热水。

“快，去去寒，别真得冻疮。你爸小时候就得过，那一到冬天就痒得要命还流脓，看着就心疼。”

【肆】

冬天到了就意味着快过年了，可是这段时间里，奶奶一直不太高兴。

“奶奶，你最近不舒服吗？”

“没事啊，妍妍想吃什么，奶奶去做。”

“不用，奶奶休息就好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小年夜的那天。当一个电话打来，奶奶高心地去接，可是听着听着，奶奶就慢慢地沉下脸来，最后一声不吭地挂掉。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奶奶失落地进厨房包饺子。

昨天晚上，周秘书长发来信息：今年过年，好好陪老夫人过。

我：那市长会回来吗？

周秘书长：不会。

我：为什么?

周秘书长：忙。

现在想起来，怕是奶奶已经知道这个事了。

我跑进厨房，从背后抱住奶奶。“奶奶，我陪您过年，爸爸是个大坏蛋。”

奶奶笑着说：“别乱说，你爸爸就是工作忙，我们祖孙也能过个好年。”但我还是听得出来，奶奶的声音闷闷的。我毫无办法。

外面鞭炮声四起，每家每户都飘出了诱人的香味，还跑出鬼头鬼脑的小家伙们。可以感觉的出来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喜悦与幸福。

当夜幕降临，小区里却一片敞亮。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奶奶端出热腾腾的饺子。奶奶给我一个很厚的红包。“压岁钱，收着。”

“嗯。”我摆好碗筷。

奶奶给我倒了一大杯果汁。“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过得惯，你都在美国生活十几年了，你们那过什么节的？”

“圣诞节。”

“啊，对，对。”

“奶奶，你夹到生姜了。”

“啊，对，对。”

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闷，我不懂怎么好好过节，奶奶也是心不在焉的。电视里传来晚会歌声，外面的鞭炮声不绝，我只好闷头吃着饺子。

“奶奶，奶奶，快开门啊，快开门啊。”门外传来稚嫩而欢快的声音。

奶奶起身去开门。“是豆豆啊。”

我看到门外挤了好多人，有卖白菜的花大娘，有早餐店的老板和豆豆，有修鞋大叔，还有好多我并不认识的。

奶奶敞开门把大家迎进来，豆豆一下子跑到桌子边，用手捡起饺子就吃。“你这不礼貌的。”早餐店老板把豆豆拉回去。

“没事儿，让豆豆吃吧。”

“爸爸教你见了奶奶，该说什么？”

豆豆把饺子一口吞，朗声说：“祝奶奶新年快乐，永远健康长寿。”说完，跑到奶奶面前，亲了奶奶一口。

“来啊，都吃饭吧，别站着了。”奶奶脸上一直带着笑，拿碗筷出来招呼着。原本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二十多个人，还有好多人都是站着吃的。

“老姐妹，你就快快乐乐地吃，快快乐乐地喝，啥事甭管。”花大娘说，“当初啊，要不是你帮我摆脱那个死酒鬼，还帮我抢回儿子，那我早就撑不到现在了。总之，还是得谢谢你啊。”花大娘说完，握住奶奶的手。

早餐店的老板也说：“也是说诶，当初我们夫妻都在外面打工，要不是您照顾豆豆，我想我们也是不会安心在外面拼的。现在豆豆都是把您看作亲奶奶的，再说了，您帮街里街坊的还少吗？哪家有事，不是您第一个帮的？我们就是您的亲人了，也别多想，啥事有我们呢。”

奶奶点点头。

豆豆跑到我旁边，把龙虾递给我。“姐姐，吃吧，可好吃了。”我一口含下，他顺势把油腻的小手放到我的袄上擦。

今天晚上闹得很晚，奶奶很累同时也很高兴。我在卧室里照顾着奶奶睡下，离开时，脚不小心绊到了什么东西。

我蹲下身子，拉出床底下的一个纸箱。

【伍】

竖年春天，奶奶好像特别贪睡，而且干什么都没有精神。有一次，奶奶还在厨房晕倒了。

“奶奶，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就一些老毛病，而且是春天嘛，贪睡而已。”奶奶说完，眼睛就闭上了，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给周秘书长发信息：看看时间，请市长回家一趟吧。

周秘书长：老夫人出事了？

我：没，精神不好。

周秘书长没回。

春天是个什么季节？电脑给我的答案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是充满希望的季节。可是为什么？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季节里，我却感到了丝丝寒意。

“妍妍啊，推奶奶出去晒晒太阳。”

“嗯。”

我把头枕在奶奶的腿上，奶奶摸着我的头，粗糙的手掌抚摸过我的头发。

“妍妍啊，奶奶给你讲个故事啊。”

“好啊。”

“从前啊，有一位大小姐，她家里是制船局。可是，这位大小姐喜欢上一个阿兵哥，不顾家里的反对，一定要和阿兵哥在一起。那时候，阿兵哥家里穷啊，连肉都没有，大小姐就自己每天出去跑船，赚钱养家。咳咳......”我拍着奶奶的背，示意奶奶别再说了，可奶奶好像一定要在今天把这话说完。

“ 后来，阿兵哥归队了，大小姐就自己挺个大肚子去街上卖菜。等孩子长大了，阿兵哥也回来了，倒是这孩子都不认阿兵哥了。咳咳......慢慢地，这孩子越读越有出息，毕了业直接进入政府单位。只是啊，大小姐就没怎么见过孩子了。那阿兵哥受过枪伤，走得早，孩子考上大学，那阿兵哥就没了。那个时候啊，大小姐家里早就落魄了，那孩子在单位里拼命的干。要爬到那个位子啊，孩子就得几乎没夜没日地做事，大小姐，也帮不了他什么。妍妍啊，你说，这大小姐还能活多久？”奶奶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

“长命百岁。”我回答奶奶。

“好，好，长命......”

我不敢抬头，就静静地趴在奶奶的腿上。路过的邻居打招呼：“跟奶奶晒太阳啊，好孩子。”我点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我推奶奶回家，扶奶奶上床休息，给奶奶把被子塞好。

我发信息给周秘书长：不好。

然后，我就坐在床边，慢慢地等太阳落山，等最后一丝光亮从我身边逃走，我依旧无能为力。

晚上家里空前得热闹，人满为患，楼下一群保安。我一早就被周秘书长带出家，被他带到了小车上。

“实在抱歉，老夫人突然离世，而你不合适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周秘书长说完就跑进去。

我在车里看到花大娘，豆豆他们都来了，只是被保安拦在外面。现在来的都是市里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不能随便放人进去。豆豆大哭着，眼泪鼻涕一个劲地往外流。花大娘破口大骂，直接被保安请走。

我看到一个个西装革履，华装盛服的人来来往往，永远不会冷清下来。

晚上23点左右，一辆加长版林肯停在楼下，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率先下车，后面跟着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或许应该说，我长得跟她一模一样。她们上了楼。然后，楼上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夹杂着女人得哭喊声，“还没离婚呢！这老太太的钱，我们妍妍也能分一半！”

没过多久，周秘书长就黑着脸把她们送下来。临走前，还听见那个女人说：“没事，等送灵的时候，再来。”

凌晨02：00，我想现在上面应该没有多少人了，我下了车。保安仔仔细细地看了我几眼，面带疑惑地放行。我还听见他嘟囔：“不是已经走了？”

我还没到门口，周秘书长就看到我了。

【陆】

“不是，你来干嘛？快回去。”周秘书长焦急地说。

“让她进来吧。”市长的声音我还记得。

周秘书长皱着眉头，侧身让我通过。

我进了屋子，看见穿着孝服，跪着的市长。我直接走进奶奶的卧室，抱出那个纸箱。

市长看着我打开那个箱子，映入眼帘的一整箱整整齐齐的毛衣。

市长伸出手摸着，然后用手掩住眼睛。

“我猜，应该是奶奶每年都织，但是您每年都没有回家，奶奶又不知道怎么给您。而偶尔周秘书长来家一趟，奶奶又忘了这事。久而久之，这也就屯了一箱。”我淡淡地说。

“对不起，入葬那天，你不能来。”市长低着头说：“我......是对不起她。但是如果我不把命搭在工作上，后面觊觎的那些人，分分钟就会用各种正式的理由把我拉下台。我，输不起。”

“好的，但是您应该让这小区里的人也为奶奶送行。他们都很照顾奶奶。”我断了一会儿：“您，已经输了。”

市长愣了一会儿，继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这时，周秘书长走进来，按了我的关机键。

“格式化，她这个样子一定会给我惹出麻烦。”

“嗯。”

我重新活动了四肢，转身跪在市长面前。机械化的声音传出：“编号PC110，为您服务。”

“送去硅谷，重新改装程序。”市长冷冷地说。等周秘书长走出房间的时候，市长又忙把他叫回来，对他说：“对了，叫保安注意一下，这个小区的人可以去送灵。”

周秘书长应着带我离开，当我走下楼，冰冷的金属活动声音似乎带来了什么。我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看着那个陌生的窗口，竟久久难以回神。

我好像记起来什么？但是，但是就像是被人中途截断的小溪，原本要奔流到大海，结果只能改道，但是，终点在哪里？又为何还要如此不停歇地向前奔驰？

电脑程序似乎永远无法给我答案，我开始厌恶那种冰凉凉的电流。

周秘书长感觉我没有跟上来，转身看到我这副光景，深皱眉头，却只能盯着我，这更加强化了他要把我送去美国重新改造的决心。

就这样，我们这样无声地对峙着，直到我听到一声身后传来：“编号PC911，为您服务。”

周秘书长笑了，我回头。

市长身穿西装笔直地站在我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