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六十六岁，脑干问题，卧床十几年，由一百八十多斤至今終降到九十来斤。
以前一直在汽车制造厂当司机，给一号领导开车，近三十多年，领导换一茬又一茬，老赵一号司机的位置没有改变，为什么呢？
实诚，正直，没有一句闲话：在领导面前谁谁怎么样、在同事面前领导说什么什么，也没有提过任何困难索要过什么。
特别爱运动，每次爬山都去，每次旅游都去，早晨跑步溜鸟，晚上逛公园，夫人陪着散步，没事在家写写字，爱好挺多还没有恶习。烟不抽酒不喝。麻将不会，扑克就会拉火车。
住着一套三居室的新房，夫妻感情也可以，老伴贤惠体贴，这十几年都是老伴陪伴照顾在身边，外人多会儿去家里，家里收拾的干净整洁，利利索索，老伴从没有抱怨过。
有一女儿，已结婚，有一外甥，现在已经上小五，隔三差五或节假日一家三口过来团聚，没有什么负担，也没有什么烦恼事。
可老赵偏偏得了这病，一家人一直在寻医问药，从未放弃过。
前天上午传出噩耗，老赵走了……
许多人，在疫情期间还是来了许多人。
虽然累了这么些年，老赵的离世，对于独生女儿，还是很痛苦的，说什么呢？自己的亲父亲，那有不难受的。一向坚信生活会有改变的女儿。
随着那一声“摔盆”喊出，一身素衣的女儿把好大的一个桔红色的泥盆高高举起，双手重重地砸向地面。
明显看得出往日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哭过无数次泪痕的女儿使出全身力气。
解脱了。
从此解脱了。
有病的，没病的都解脱了。
干薄的泥盆与干冷的水泥地面碰撞。发出：
“啪”，干脆的，一声。泥盆瞬间粉粉碎。
“哇……”，小棉袄，父亲的小棉袄，老赵的小棉袄。
嚎啕大……
……不成声
撕……裂……
…………寸断
痛不欲生……几分钟要把这十几年来从未落过的泪全部流出来，有点难度。
“爸爸，你好轻松？你好狠心？
丢下我和我妈，你放心吗？
说话不算数，要疼我和我妈的，你走了？
我们这些年的辛苦白费了？
多少次你跌落地上我妈求助邻居帮忙？
多少次半夜里我跑过来给你擦洗？
爸爸呀爸爸，我和我妈想不明白的是好端端的你，好端端的家，为什么成了这样？
爸爸呀爸爸，相信好人有好报，这些年的努力实指望老天开眼，你有好转？
爸爸呀爸爸，你走的不轻松，不放心，更不是狠心，我的爸爸……”
周围在场的不由自主伸手伸衣袖俺住眼睛。
突然，好端端的天，不冷不热的，红红的太阳，下雨了。
这时有人喊“搀起来，走……起——灵——”。瘫坐在地的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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