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除夕晚上的警察风波,我安然回归,后来加入同事们热闹的庆祝中,打扑克、看电视、打游戏、聊天干啥都有,总之初一不上班放松自由。虽然不像国内那样守岁到凌晨,也折腾到半夜,毕竟大家都不想浪费这难得的假期。

大年初一大部分人都利用假期美美睡个懒觉,个别精神的一早起来找吃的。因为放假厨师也休息一天,吃饭问题各自解决。正在梦周公的时候,老梁睡眼朦胧地来找我,悄么声息地说能否“偷”一包方便面?在万里之外的非洲,方便面都是稀罕物,之前在莫桑项目,方便面加荷包蛋是病号饭,这里虽然物资丰富,但也不是天天能吃的。为了“控制”方便面的消耗,实行定时配给制。我跟老梁说不能走后门坏了制度,于是把我的一包给了他,老梁兴高采烈地去了厨房。给了他吃的,我也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于是去厨房踅摸吃的了。想起昨晚王李的水蛋,我于是蒸了两个鸡蛋和老梁一起吃了早餐。
吃完饭刚进屋,李万红过来找我去达市大学转转。万红是和老梁的舍友,他和老梁不同,甚是腼腆,帅气的脸上洋溢着阳光,西北人的淳朴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万红为人忠厚,工作兢兢业业又喜欢钻研,俨然一副儒家学者的样子。说走就走,达市大学就在营地后面,从前面转一圈就到。该大学在非洲大陆也是榜上有名,是坦桑尼亚总统和政界名流的摇篮,创建于1970年。经过岁月的洗礼和历史的沉淀,学校显得文化底蕴深厚。我们是从边门进去的,一进校园,眼前视野瞬间变得宽阔,郁郁葱葱,满眼的绿色和国内大学校园成群的楼群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觉得舒服养眼,整个身心都是放松的。校园依地势而建,时而高时而低,并非一路平坦,但显得那么自然,加上满眼绿色,让人心旷神怡。我和万红悠闲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远处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周围长着热带的参天大树,这些树都叫不上名字,抬头望去,浓密的树叶之间透着点点的阳光,就像水中的粼粼波光,还有很多姿态各异的风景树,婀娜多姿,有的树叶中还冒出不少粉色和红色的花,甚是好看。最美的就是蓝花楹,这是东南部非洲最优雅的花树了。每每开花,一树蓝紫色的花满满当当,繁花簇锦的样子,紫色越发高贵,风一吹落英缤纷,一地紫色的地毯,地上的紫色和树上的紫色相互映衬,美的不可收拾,在非洲多年,莫桑比克、南非、坦桑尼亚、赞比亚等国都有蓝花楹,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这时已经十点多,开始热了,非洲虽然热但只要站在树荫下就会很凉快。我们边聊边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领略着校园的文化气息。这时有个当地老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手里拿着除草的砍刀,这种刀很特别,两边开刃,从刀柄到刀尖弯弯的,除草的时候一个手拿着来回挥舞,两边都可以除草。老人向我们打招呼,问我们是不是中国人,我们也回之以礼。老人很开心,说他是这里的园丁,他很喜欢中国,以前中国帮他们修铁路(是指上世纪70年代修的坦赞铁路),现在又帮助他们修公路、桥梁以及体育场,让他们国家变得越来越现代化。老人讲的英语,滔滔不绝地说着,我们俩被他的经历也吸引了。老人说以前还参加修建过坦赞铁路,那时候他还年轻,跟着中国人学了不少技术,铁路修好后还参加了铁路维护,车站就离这里不远的市中心。现在他老了就来学校当了园丁,老人很自豪地讲着这些,我和万红听得都入迷了。说完以后老人跟我们告别,我们感谢他为我们讲这些历史。
万红感慨地说:“和刚才那个园丁相比,他们那一代人是过去的历史,我们现在正在创造未来,在多年以后,我们这些人也就成了那位老人,会给子孙后代讲我们现在的故事”。我对他的话很认可,人都是一代代走自己的路,对于自己是创造未来,对于后代则是多年前的历史,我们憧憬着未来,不知以后我们的历史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们正在走,迎面过来了一个年轻人,和我们一样是黄皮肤黑头发。我用汉语向他问好,他摇摇头表示听不懂,并用生硬的英语说他是日本人。听说他是日本人,我和万红相视一看,有些不愿意和他打招呼,当然是基于历史的原因。那个年轻人问我们是哪国人,我说是中国人,他很是兴奋,说他很喜欢中国,尤其是中国的文化和美食,还说中日是邻居,友好邻邦。刚听他说喜欢中国的文化,我还挺开心,一说中日友好邻邦,我气不打一处来。但处于礼貌我依旧笑着问他知道以前两国的历史吗?他说知道啊,自古以来两国都是好邻居,日本向中国学了很多,从唐代开始就派学者来中国学文化,后来创造了日本文字。这些历史他如数家珍,但很明显他学的近代史是被他们征服篡改过了。我于是跟他讲了真正的近代史,尤其讲到日本侵略我们的时候,他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表示不可能。我和他据理力争,他就是不信,我看也没什么意义了,说了声再见就和万红走了,那个日本人在后面还不断叫我。
万红见我很生气,笑着说不用理他。于是我们继续在校园里参观,想着刚才的老人和日本人,感慨万千,同样是中国帮助过的国家,一个懂得感恩,一个以怨报德。我们俩边走边谈,评古论今。就这样两个年轻人畅想着未来,在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又回望着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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