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 灵魂 (66)

[乡土] 灵魂 (66)

第六十六章    当选毫无悬念，工作举步维艰

计票结果出来了，刘晓天毫无悬念地当选村委会主任。别的干部一个未动，也全部当选。选举这件事算是落下帷幕了。

这次选举与以往不同，没有了欢天喜地，没有了大吃大喝。这话说的也不能绝对，王会计、营长王海泉两人叫上了赵天一、朱史生两个功臣在会计家喝去了。胡中来让女人炒几个菜，让胡中云叫来胡二虎，就三个人在一起喝。这两股人，一股庆功，另一股喝安慰酒。平时在一起，大吃大喝是公款，今晚全都是自己出血。

有两个人例外，丁秋芳回家去了，王海泉喊她去，被她拒绝了，她已在心里与他们划清了界限。她把自已与刘晓天捆在了一起，决心与他共进退。

刘晓天虽然当选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兴奋，一家子本来也没有人把村委会主任当回事。所以在这样一个夜晚，平常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刘舜成嘴里嘟囔囔，也不知说什么，饭碗一推，便去坡下小屋了。

老爹不高兴了，谢红对刘晓天说：他不同意你去村里混，总讲做了干部，就等于卖给村里了，最后是人才两空。

他怕我步他后尘！

难道你有比他再好的方法，既不让家人受窘，又能不负村里工作。

你说，刘晓天像是要求证什么：我是大男子主义吗?

没有，不是，谢红笑道：九十分能打。

你在庄里，有没有觉得被别人无缘无故地欺负的感觉。

没有，这一点我还是能体会的，一方面我也没去欺负过人家，另一方面有你这楞小子呢，俗话说，欺负人还要望望庙门。欺负我要考虑考虑后果呢，怎么收汤！

按理说，人应该彼此相平等，可是丛林法则无处无时不在。你说各个方面都做好，但你没有势力做后盾，还会有让你不解与气愤的局面出现。这一点，我感觉颇深，父亲是不是老好人，母亲也陪着小心，可是还受人欺负。现在呢，我立身过后，他们都反过来陪小心了。

你讲的有道理，我们家没有兄弟，那嗄爹林叔过去就经常欺负我父亲，自打你在村里干了两次架后，他们和以前相比大不同，我妈就经常讲，刘晓天这半边儿子值了。

你妈真这样讲的?刘晓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哈哈，开心。

哎！人这东西，谢红忽来感慨：有时候，真是可恨，为什么有点势力就不讲理，就要欺负人呢。

自然法则。刘晓天举例道：你是看过动物世界的，那个公猴在它的领地为所欲为，吃住色上，他有绝对权威。如果想挑战，那你就得打败他。打败他，就在勇力上有了势。有了这势，你就能在这小圈孑里拥有约束力，影响力与支配力！它表现在两个方面。

乖乖，就像哲学家似的，谢红先是喜欢听刘晓天讲故事的，后来发展到也爱听他讲道理，她也不知那理正确与不正确，反正经过他的嘴，她就无可辩驳。今晚也一样，她见他那似乎要陷入沉思的模样，便戏谑道:表现在那两方面。

一方面，在这个范围内，所有活动都必须听我管理与调节；另一方面，我也要用手段谋取和维护本团体的利益。

这是勇武带来的势力吗？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刘晓天并没有直觉回答谢红的话，而是以肯定他的话来回答她。勇力、权力，钱力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只不过是所处地位不同、身份不同、勇力不同罢了。

谢红惹有所思，但是她不是那种特理性的人，对一些道理，它是浅尝则已，不愿过深去探究！而刘晓天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能感知许多深刻的道理，但是又从來没在内心系统化过。有时候，情势所逼，看人对事就完全情绪化了。事情过后，又有理性发现，那又有什么用呢。在这方面，谢红要好一点，首先是不愿意与人家起冲突，接着是世上没有卖怂人肉的，你说我孬我就孬，最后达到息事宁人。刘晓天在盛怒中时，还就听谢红话，外人讲是一物降一物。还有人讲，人做夫妻，是老天爷搭配好的。

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从來没有红过脸，在庄里同龄人中，也是奇迹。那些老人骂不省心儿女时，总会说：你看看前庄刘晓天两个人，言下之意，你俩个混帐东西。

冬天的风总是尖利，刮人脸上如刀削。谢红本来还指望和刘晓天去槐树圩，问问谢小巧的病情现在怎么样，结果起了慵懒心，把它推到明早了。

两个人一起上了床，谢红照例是要看电视剧，刘晓天对电视剧没有一点兴趣，有兴趣的是新闻与NBA。所以上床后，没有他的事，头往枕上一搁，马上就有轻微鼻息，如果是喝了酒，便有打呼噜的声音，这时谢红便会用手捏捏他的鼻孔，让他睡好姿势。还挺管用，呼噜声没了。

这一家子安详。可大前庄就热闹了！

胡二虎洒犯心头病，他大骂刘晓天，拿起刀说要去找刘晓天拼命，胡中云把刀夺去，胡中来勒令他回到室内：你看你，一点沉着都没有，凭什么去找人家的。

凭什么?胡二虎平日里说不错，干部做不做无所谓，可到真的丢了村委会主任职务，便又在心里气短，觉得丢了人，这时候，他听胡中来指责他，没留心胡中来话中有话，便觉委曲：你们当然了，就拿我一个人出洋相，唉！对了，弄來弄去，不就玩我一个人嘛，你们没有一个掉职的！

这是那里话，没有法子的，凭空里冒出个刘晓天，我有啥办法呢！不过，你也不是一无所有。

我得什么?

党员啦！胡中来分析道：村支书是只有党员才能做的，他刘晓天甭想了。只要我胡中来一天不下这个书记职位，他就永远不要入党。

你呢！也不要气馁，我马上去乡里，先让你在副书记职位上干干。我岁数大了，说退休就退体，这书记职务，不是你的，还有谁呢。

现在是书记当家，上边规定，财务一枝笔，书记当家！我一退下来，书记非你莫属唉。你着什么急呢？

再说，你没看出来么，槐柳村这一摊子，除了刘晓天，别的都是原班人马，他能翻起什么大浪！我处处让他穿小脚鞋，他想干事，再让吃货组长处处逆着他，我保管他寸步难行。时间一长，他自个觉着了没有意义，还不悻悻下台。

还有哪刘舜成一辈子胆小，上边画个圈，他便在那个圈孑里，不敢越雷池半步。他都以公正廉洁标榜，在这越來越急迫的社会里，一切以物质为衡量标准的社会里，他儿子也不是对世事人情有一套的人，他那本性不是嘴上一套，背地又一套的人，我定能用上级精神要求，让他在生活上陷入窘境，让他的人生彻底失败。最后这槐柳村不还是你的么?

胡二虎没话了，胡中云望着胡中来，心里想，我的老乖乖，生姜还是老的辣。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