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故事│血色黎明(33)

作者: 岁月乄如歌 | 来源:发表于2020-04-04 22:53 被阅读0次

前文


我们都经历过同样的苦难,
我们却屹立不倒。
我们都遭遇过同样的悲伤,
我们却负重前行。
苦难铸就了钢铁之躯,
悲伤锤炼出不屈之志。
让我们化作圣光的怒火,
以鲜血的浪潮冲刷一切污秽!
  ——《我们的征程》,指挥官玛尔兰女爵士

玛尔兰

  自从圣骑士归来,重新凝聚了营地的人心,人们开始变得有所渴望,对生活有所期待,并愿意为这份期待而去付出。他们每天都期盼着圣骑士能为他们带来希望与未来。人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在营地的周边筑起了坚实的栅栏。“足足有三个我那么高!”玛尔兰看见一个小伙子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兴致盎然地向他的同伴介绍自己有份参与的杰作。
  陆续地,更多人参与进来了。营地里的混乱被重新整理了遍,人们甚至在地势较高的位置修筑了一座简陋的哨塔。圣骑士安排了好几名士兵轮流上去值岗。玛尔兰认得他们,嫩得跟孩子差不了多少的萨利就是其中一员。让大家有活可干,把活干好,总比在那干等着死亡找上门来要好。玛尔兰渐渐地开始理解圣骑士的这份深意。
  圣骑士每天都会组织大家自愿地参加聚会。“晨祷晚告能让我们更容易向圣光敞开心扉,更多地认清自我,更好地改变自己。”圣骑士耐心地告诉前来聆听的难民。他就像一个深居圣堂的修士,向所有人传导圣光的善意,并充分聆听每一个愿意前来忏悔的人的自我剖白。
  在一次晚间聚会后,玛尔兰留了下来,单独向圣骑士坦诚那份藏在心底的忐忑与不安,“我杀了人。”她带着谦逊与懊悔向圣骑士供述自己曾犯过的罪状。“虽然他们想侵犯我,但我却当着一个孩子的面残忍地杀害了他们中的一个。他叫萨利。”
  “谁?”圣骑士问道。
  “那孩子。他叫萨利,有一双碧蓝明澈的眼睛。”我有罪,我有罪。身体与灵魂同样污浊不堪。玛尔兰低下头,不敢直视圣骑士的双眼。从前老奶妈就跟玛尔兰说,圣光赋予代表公正的圣骑士以使命,使他们能通过眼睛看透每一个人的灵魂。他们正义的使者,审判每个人所犯下的罪孽。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消灭世间一切罪恶。玛尔兰害怕只消对上一眼,她那污浊的灵魂就会被圣骑士的怒火焚烧殆尽,就像她在丛林里获救的那个晚上一样——她亲眼目睹了污秽罪恶的亡灵天灾在圣骑士的正义怒火之下烧成灰烬。任何邪恶都无法阻挡圣骑士的无穷的正义之怒。
  直到圣骑士戴着手甲的手轻轻按在玛尔兰的肩胛上,“在你唤出‘萨利’的那一刻,你的罪孽业已消弭。”玛尔兰感受到温热,在肩胛上,也在心头上。“感谢圣光,赋予了我们每一个人知错能改的力量。孩子,好好体会圣光对我们的慈爱,趋善而行,救赎自见。萨利,那个男孩,实际上已经成为你的救赎之果。”
  泪水早已在不经意之间流了出来。“真的吗?就这么简单?”玛尔兰的身体微微震颤,艰难地吐出话语。
  “公正地审视自己的内心,直面自己的每一分善与恶。敢于忏悔罪孽,就是救赎之途的启端。只要你开口坦诚,就这么简单。”圣骑士宽慰地说道。
  “谢谢你,莫格莱尼大人。”玛尔兰拭去泪水,心中的重负释去了不少,宛如新生。
  “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亚历山德罗斯,圣光的谦卑仆人,为圣光的意志而行事。”尽管岁月在圣骑士的脸上刻下了沧桑,但他面带微笑,慈眉善目,无不散发着深入人心的温暖。
  “我叫玛尔兰,玛尔兰·诺顿。”她冲口而出,却又在顷刻间意识到自己的唐突。
  “那么玛尔兰小姐,”圣骑士泰然自若,丝毫不为所动,“愿圣光与你同在。”
  “愿光明保佑你。”玛尔兰曾听虔诚的老奶妈在圣堂祷告后以这种敬辞来回应牧师的祝福。


  然而事情却没有如玛尔兰所料的那样朝好的方向去。
  在哨塔修好的第二天,圣骑士便和那个叫雷奥普德的男人走了——尽管在离开前,圣骑士反复宣称自己是出去寻找度过湍急的索多里恩河的方法。营地的难民纷纷下跪,苦苦哀求,盼着圣骑士不要抛弃他们。但圣骑士最终还是坚决离开了,“以圣骑士的荣誉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回来,把你们都带到安全的地界。那里有暖和的被褥,有充足的食物,有高墙和士兵的保护。”玛尔兰看见圣骑士的眼睛,里面的灵魂通透、明亮。她曾在另一个圣骑士的目光中看见过这种眼神。真正的圣骑士,一言九鼎,信守诺言。
  其他人则不然。自从亡灵天灾再度肆虐在这片大陆,这里的许多人都遭遇过触目惊心的悲惨变故,他们经历了不堪回首的恐惧。片刻的安宁对于他们而言,已然成了可贵的奢侈品。“离开的圣骑士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玛尔兰听见有人在暗里议论着,“此前离开的独眼圣骑士老爷也保证过,可他再也没有回来了。谁知道他是路上被亡灵天灾杀掉了,还是单单跑掉了呢?”
  玛尔兰想去为圣骑士的承诺辩护,但当她张嘴时才发现自己是口说无凭。于是她闭上嘴,抱紧一摞刚伐来的木柴,默默地回到自己那堆微弱的营火前。感染风寒的威利斯迫切需要营火的热量,他还在那等着呢。
  营地里的流亡者再次被抛弃了,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虽然玛尔兰不认同这种悲观的看法,但她眼见了许多人重新变得消沉。半夜里老妪的哭嚎在沉寂的营地徘徊不去,像在为游荡在这里的孤魂野鬼献唱一出悲凉的挽歌。
  奇怪的事陆续发生,有时候玛尔兰一觉醒来后会发现营地里少了些原来熟悉的面孔。来自瑟伯切尔的维斯特先生是个开朗的人,他常常能在地里挖出个头不小的甜薯。玛尔兰经常受到他的恩惠,总能分到一两个甜薯来果腹。但玛尔兰已经有好几天没再见过这张友善的面孔了。她听说有人在半夜里瞧见了维斯特先生独自一人在河边念叨了好一会,而后径直走进了冰冷的索多里恩河里。他最终还是崩溃了。但凡人皆有一死。每当知道有善良的人骤然离去,玛尔兰便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分为他们默默流下眼泪。
  俨然成为人们信仰的莫格莱尼业已离开,失落感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迅速蔓延。情况变得比以前更糟了。越来越多人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玛尔兰情愿相信他们都是忍受不了苦难而自我了结,而不是……她不安地瞥见有人拿着一块连着肉的骨头在嘴边啃咬。要不是这是在营地里看见的,玛尔兰差点还以为那是亡灵天灾。不言而喻的恐惧在心底里滋长着,只是她不敢说出来而已。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一个老头颤巍巍地走进人们的视野。
  铃铃铃……秃发的老头在石头旁反复地摇晃着手上那只泛黄的老旧响铃。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褴衣,邹巴巴的庭额布满了岁月刻写的纹路。
  “罪人们,来来来!聚集到我身边来,救赎的机会来了。”嶙峋的老头正鼓劲叫嚷,像一个市集里吆喝买卖的老商贩。“敞开你的心扉,认清你的罪过,向圣光忏悔,而后获得珍贵的救赎!”
  一个,接着是第二个,然后是三个、四个……人群渐渐出现了。起初,老头宣讲时只能获得零星的赞许。但随着前来聆听的人越来越多,支持老头的呼声就越发高涨。他们自称“信徒”,从各自的所在渐渐靠近老头的位置,最后自发地围成了一圈。曾经由圣骑士组织的祷告聚会,竟然换了个方式,给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头延续了下来。
  他确实像个老到的商贩,玛尔兰思忖着。看准时机,供上人们的迫切所需,以换取他想要的回报。而那些人,与其说他们是前来消费的顾客,不如说更像一群温驯的羊羔——只消花上一根嫩草就会让它们听话地随波逐流。他们当中最壮实的就能有机会充当老头的忠实仆从,就牧羊犬总为牧羊人驱赶羊群一样。但首先,你得证明你对“牧羊人”的信仰与忠诚。不管是洛丹伦的传统圣光教会,抑或是某种遁匿于荒野山林中的原始信仰,反正营地里大部分人已经把这个瘦得跟老树藤一样的老头视作神明。
  但他不是圣骑士,玛尔兰很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而她却发现了营地里出现的一些“变化”。
  “信仰才是出路,无信者将寸步难行。”或许小莫格莱尼说得对,虽然只有其中的一部分。
  “走吧,该去参加晨祷了。”玛尔兰来到仍然熟睡的威利斯身边,不耐烦地说。她知道如果不能准时地参加这个所谓“晨祷会”的后果,异端,无信者,恶贯满盈的罪徒……像这些以前闻所未闻的头衔,这些天里她都听了个遍。她曾见过有人冒犯了老头的权威,被不下十个信徒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事后她听说到的只是那人当时没有跟着大伙朗声祷告。当她以为一顿拳脚教训就能让信徒满足,然而那天半夜传来的惊叫让她意识到自己错判了情势,而且大错特错。
  沙沙作响的步伐惊扰了已然熟睡的玛尔兰。她警觉地起身,却不曾发现让人胆寒的亡灵天灾,倒是在模糊的视野中看见好几个逐渐走远的身影。
  “异端,无信者,恶贯满盈的罪徒……”玛尔兰听见那些人影反复呢喃着这些字眼。
  “我们还没完呢!”动静闹得很大,让身处在另一头的玛尔兰也能听见说话的内容。“无信者真正的罪行体现在他对于信仰的无知与狂悖!”声音沙哑的男人在那头叫嚷着。
  “是啊,是啊。必须让他接受信仰的审判。”尖酸的男声也在那头响起。玛尔兰不禁想起林子里的高个子卫兵的样子。不过他已经彻底身首异处,死无全尸了。
  “把他绑起来,扔到外面去,省得……”玛尔兰听不清这话的后半句,她朝着人群渐渐聚拢的中心望去,模糊地看见几个身影。他们全都身披粗布灰衣,手中拿着棍棒。
  信仰才是出路,无信者将寸步难行。小莫格莱尼的话语反复在玛尔兰的脑海里回荡。她不安地发现这个年轻骑士并非空有其父的姓氏,竟然还有……先见之明。那些信徒仗着手上的棍棒和人多势众的优势,肆意妄为,俨然成了营地里的“秩序”。
  “信仰之手”,他们这样称呼自己,“所有没有信仰的人最终都会无一例外地沦为营地外面那些无脑的游荡尸鬼。”灰衣褴衫的信徒宣称。
  男人手无寸铁,脸上挂满淤伤,嘴角渗着血。即便被多名手持棍棒的狂热信徒制服,他仍然坚持要出完这口恶气。唾沫冲口而出,直直吐在最近前的信徒的脸上。
  “冥顽不灵的劣种!”暴怒的信徒不住地用棍棒抽打着男人,让种种不满倾泻而出。
  当玛尔兰来到可以看得见他们的位置时,那个男人已经昏迷不醒,脸颊肿得发紫。她尖叫了一声,却引来了信徒的愤怒的目光。他们的瞳孔中充满了怒意,恨不得把这个不识时务的无知女孩狠狠撕碎。
  玛尔兰转身就跑。幸亏她个子不高,还是轻易地从人群中逃脱了。他们看不清我是谁。她边跑边安慰自己。必须找到一个能够恢复营地秩序的人,这些疯狂必须被制止。玛尔兰在紊乱的思绪里反复寻找这样的一个人。
  突然间,她有了主意。莫格莱尼。营地里还有另外一个莫格莱尼。他叫什么名字?雷诺,对了,他的名字叫雷诺·莫格莱尼,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之子。即便他不如他父亲那般声名显赫,但好歹也是一个白银之手的骑士。他能够制止,他应该制止,理当如此。
  “莫格莱尼大人。”玛尔兰气喘吁吁地来到他跟前,发现对方正以友善的微笑来欢迎自己。他真像他父亲。但雷诺的泰然自若让玛尔兰有些出乎意料。“大人,请您出面制止那些疯狂的暴行。无辜者正遭受着……”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正如我所说的,”雷诺展露出更多的笑意,神情可谓和蔼。“信仰才是唯一出路……”
  “无信者将寸步难行。”玛尔兰接过话,然而浑身仿佛被雷电击中一样。她从记忆的碎片中渐渐拼凑出一个真相……
  “女士,请随我来。”雷诺上前邀约,脸上饶有兴致。
  尽管玛尔兰的思绪如奔涌的河水般逡巡,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张嘴的冲动,她要看看。看看这个虚伪的骑士到底在摆弄着什么把戏。经过一段路程,他们来到了营地的边缘。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简陋的哨塔,一个士兵正在上面值守。
  玛尔兰跟随在雷诺身后,登上哨塔。“萨利……”玛尔兰不禁唤出了名字。
  男孩士兵回头看见他的长官和一个女孩。他面无表情,毫不在意这个比他稍稍年长的女孩,更遑论那天晚上林子里发生的事情。
  “稍事休息,士兵。”雷诺像是在下达命令,但这一切显得理所当然。
  “遵命,大人。”萨利平静地说,然后离开了原来的岗位,缓缓走下哨塔。他的眼珠依然是明澈的碧蓝色,但仿佛已经不认识擦肩而过的玛尔兰。
  很抱歉……想说的话语却哽咽在喉,玛尔兰在心里责备自己缺乏这份勇气。她还是不够坚强,没有资格承担这份救赎。
  男孩士兵已经走出了视野,玛尔兰才回过神来。在哨塔上空旷无垠,除了耳边隐隐传来风划过的声音,空气中还有别的东西在躁动……嘶哑而低沉的喉音从不远处传来。这种响动让玛尔兰马上紧张起来。那是所有洛丹伦人的梦魇,而今亡灵天灾就在栅栏以外。玛尔兰站在哨塔上看,黑压压一片的尸鬼早已堆满了视野。
  “请问女士,如果我不赋予他们信仰”,雷诺看着营地里一顶顶简陋的帐篷说道,“那我该拿它们怎么办呢?”他接着说,同时搀着因惊愕而止不住哆嗦的玛尔兰,放眼望去营地外的黑色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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