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打落在玛尓兰的脸上,皮肤的刺痛感已经起不到太多作用。这场暴雨就这么一直持续着,玛尓兰高烧不退,浑身肌肉酸痛得不行,皮肤像是被烈火烘烤过一样滚烫,在清醒和迷糊之间已经数不清反复多少次。只要稍微清醒一些,玛尓兰就会发热得痛苦地辗转呻吟。
意识又再变得模糊,玛尓兰知道自己即将再次昏迷过去,她竭力想要睁开疲惫的双眼,但那就如同自己无法拯救安多哈尔里面的万千同胞一样徒劳。最终她放弃了抵抗,彻底合上眼睛。
玛尓兰……玛尓兰……玛尓兰!
一阵呼唤自己的声音将玛尓兰从睡梦中叫醒,她诧异得从床上跳起来,发现自己正身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房间内没有其他光源,只有一座还在燃烧的壁炉,壁炉内的焰火正燃烧着所剩不多的木炭,发出咔嚓断裂的响声。玛尔兰感受到皮肤上的温度,温暖且舒适。壁炉旁边还有一张手工十分精细的木质靠背椅,可此时房间内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人。
玛尓兰……玛尓兰……玛尓兰!
声音再次响起,而且音量比之上次更大更刺耳。玛尔兰本能地捂住耳朵,痛苦地合上双眼。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一个男人正坐在那张木质靠背椅上,面向那个正在焚烧的木炭的壁炉。玛尔兰认得那个背影,那个熟悉的背影的主人照顾了自己二十多年,从孩提时代到亭亭玉立,一直到女儿选择了不同于其他贵族家淑女的道路。
“老爸……你不是已经……”,玛尔兰声音微微震颤,可她不忍说出这句话最后一个字,那是一段惨痛的回忆。玛尔兰驱动着疲乏无力的四肢,尝试走下床。
老公爵没有回应,他还是那样端坐在壁炉前,凝视着那行将熄灭的炉火。
玛尔兰缓缓走进老公爵,她太思念自己的父亲了。经历了这么多伤痛,此时此刻她只想作为一个女儿,贴靠着父亲的肩膀哭诉上天的不公。
“老爸……我好想你了。”温热的泪滴从脸颊上顺流而下,沾湿了嘎吱作响的木条地板。
玛尔兰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身体的虚弱让她无法很快的触及到老公爵。手每靠近一寸,就像过了许久,这个过程漫长且艰辛。
直到最后,玛尔兰终于触碰到老公爵的肩膀。
然而老公爵依然不为所动。
玛尔兰走得更近,直到她来到壁炉前,看到老公爵的脸。
那是一张没有任何生气的面孔,双眼的位置只有两个深邃凹陷的坑洞,里面看不出任何眼神,面部的肌肉早已松弛且腐朽,甚至能看得见里面的筋腱。惊恐万分的玛尔兰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这个老公爵突然变得活动起来,他猛然站起身,用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掐住女儿的脖子,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玛尔兰被自己父亲掐得几乎喘不了气,“老爸……”,她用尽全力才叫出来两个字。窒息的感觉让玛尔兰全身神经极度紧张,一时间,她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而且死亡的过程是那么痛苦和漫长,被自己父亲亲手······
壁炉的火光越来越昏暗,最后一根木炭已经被火焰烧得通体灰白。
这不是你的老爸!它是亡灵天灾的怪物!耳语在她脑海中响起,与以往的不同,这次她无法分清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内心想法。杀了它!杀了它!耳语再次响起,充斥着整个脑袋,玛尓兰感觉自己的头颅快要炸裂了。
即使身处这间舒适的房间里,即使她在这里看见熟悉的背影,心中的痛苦与哀伤仍然没有丝毫退减。这里只充斥着懊恼与悔恨,恨自己怯懦,恨自己薄弱,恨自己依恋,玛尓兰恨自己不够狠心,以至于今天的结果。软弱,拯救不了任何人。
只有意志足够强大才能拯救所有人,玛尓兰突然想明白了。她原以为需要用尽全身力气去拉开那双早已腐烂得骨肉尽现的手,却发现做起来其实要容易许多。
她掰开这具行尸的双手,脸上露出笑意,心中只有决意,“你不是我的老爸!你只是一具该死未死的行尸走肉。现在该回去你该去的地方了。”说完,玛尓兰用力蹬腿,把行尸踹进壁炉里。
即将熄灭的火苗马上重新燃起旺盛的烈火,行尸却在壁炉中苦苦挣扎,哀嚎与尖叫不绝于耳。
玛尓兰看着它燃烧,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壁炉前看着,享受着,直至它彻底烧成灰烬。
一丝丝微弱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细碎的缝隙洒落在玛尔兰苍白的脸上,抬起手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她睁开眼睛,发现正躺在一副临时搭建的担架上,雷奥普德和洛汗正在担架两头抬着自己。
他们一行人正穿梭在树林里。
“雷奥,我们在哪里?”
雷奥普德听见是玛尓兰的声音,他知道她终于从高烧的昏迷中醒过来了,即使自己不像圣骑士一样信奉圣光,在内心里也已经无数次感谢圣光回应了他的祈祷。
他示意洛汗以及其它成员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放下担架,生怕稍微大一点的动作就会惊扰玛尓兰丝毫。
雷奥普德从行囊中取出水袋,想到递给玛尓兰,但是又改变了决定。他自己打开水袋,轻轻扶起玛尓兰,把清水喂到她的唇边。
冰凉的清水顺着干涸的喉咙流下,刺痛感让玛尓兰咳嗽了一下。等到自己习惯了这种感觉,玛尓兰又喝下了第二口。
“我们在哪里?”玛尓兰继续追问。
“刚过了达隆郡。”雷奥普德回答她,同时栓紧水袋的木塞,以保护好这救命的资源。
玛尓兰听到自己的家乡,眼神一下子瞪大,她想象到一张可怕的画面――从小生长的家长已经沦为人间炼狱,诺顿家的城堡正在焚烧,农田和房舍皆已废弃,所有玛尓兰认识的朋友都已变成可怕的亡灵天灾,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
“那里就像安多哈尔一样吧?”玛尓兰问得很轻,几乎不敢开口说出来。
“当时你还在昏迷,我们想进去达隆郡补给,但到时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整个镇上空无一人。”
玛尓兰庆幸自己的家乡没有重演安多哈尔的惨剧,她再也承受不起这种如同捣碎五脏六腑的痛楚。她松了一口气,即使根据雷奥普德的描述,尚且不得而知这些镇民的命运。
思绪经历了又一次起伏,玛尓兰再次咳嗽起来。昏迷期间,幸好有奥菲莉娅用圣光的力量持续给玛尓兰治疗,才算保住了性命。玛尓兰的身体依然很虚弱,持续的高烧消耗了大部分体力。长时间的施展圣光法术,同样累垮了牧师的身心,脸色苍白的奥菲莉娅正包裹在厚厚的毛毯下瑟瑟发抖。
玛尓兰对于同伴的舍身忘我深表感激,用微弱的声音说:“谢谢你,奥菲。”玛尓兰已经开始习惯简短的称呼自己最好的同伴。
同样虚弱的奥菲莉娅面露微笑,嘴唇一直在震颤,“圣光祝福你,玛尓兰。”看上去,奥菲莉娅现在的样子像是更需要获得圣光的治疗。
树林里沉寂了好一阵子,“那么我们是被白银之手抛弃了吗?”玛尓兰终于以这个直戳各人心底痛处的问题来打破沉寂。
“你太冲动了。”一直消停的杀手洛汗终于发声,说话的语气十分冷漠。
玛尓兰往洛汗身上望去,杀手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意味的表情,他正一门心思地打磨着挚爱的利刃。一瞬间,洛汗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对上玛尓兰。杀手的眼神锐利且冰冷,仿佛将所有积压的情绪投放在这一刹那的对视中。玛尓兰猝不及防,本能地回避了这双锋利的目光。
“我只想拯救更多同胞……”,玛尔兰羞愧得低下头,她觉得自己连累了同伴跟自己一起被组织抛弃,为之战斗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雷奥普德凑近跟前,轻柔地说:“没关系,就算我们被白银之手除名了,仍然能以难民的身份前往东部的提尔之手寻求庇护。我听说达索汉·赛丹正在那里收容洛丹伦的难民,那里有防御工事,有房屋,有农地,他这是做长久抵抗的打算,而且距离北方精灵的据点很近,甚至有可能请来奎尔萨拉斯的精灵援军呢。”
“也许玛克斯韦尔已经向整个白银之手骑士团宣布我们是逃兵呢,就像当年阿尔萨斯宣布乌瑟尔不再是白银之手领袖一样。”玛尔兰反问道。
“他不会这样本末倒置,我相信他的为人,他是一名圣骑士。”雷奥普德坚持他的观点。
“阿尔萨斯也曾是一名圣骑士。”玛尔兰用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来反击。
“但是起码值得一试!”雷奥普德喜欢这个女圣骑士,他不愿看到她或死于天灾之手,或死于丛林疾病,或死于荒野的饥寒,所以只要有一线生机的希望都必须要尽全力抓住,哪怕被自己曾属的组织污蔑成叛徒。
玛尔兰从雷奥的眼神中看出来了,她明白了,她发现自己也愿意相信这位多次舍命救自己的勇敢猎人,哪怕他粗心、莽撞、不计后果。
“那就去提尔之手吧。”玛尔兰微笑着点头,“不过你们得抬着担架前去。”
雷奥普德和洛汗看了看对方,都露出表示抗议的表情。
玛尔兰看见这两个家伙被自己愚弄,感到十分可笑,“我是说你们要抬着奥菲莉娅,难道你们就忍心看到这位奉献最多的女士跟着一帮强壮的大男人徒步走过这么远的路程吗?”
两个呆头男人这才搞明白,看着对方一阵大笑起来。
那个热爱焚烧东西的玛塔乌斯,全程沉默不语。没了焚烧亡灵天灾的乐子,他十分无聊,沦落到研究如何让一点火星分头燃烧多根被他拔出地面的杂草。
就这样,雷奥普德和洛汗一前一后抬着躺在担架上的奥菲莉娅,玛尔兰则在一旁握住奥菲莉娅的手臂,向她输送着温暖的圣光,而了无兴趣的法师还在后头研究他那颇具创举性的火焰法术。
一路上,玛尔兰都在思考那个梦境中的耳语,那种声音越发清晰,就像是她自己的声音一样。提尔之手,耳语的声音曾经也提过这个地方,说是可以在那里找到洛丹伦的救赎之道。
“提尔之手……”玛尓兰不禁自言自语。
走在前面的雷奥普德听见玛尓兰的轻声细语,回头看到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都停下吧,前面就是考林路口了,再往东走半天路程我们就可以到达提尔之手了,我们今晚就在镇上找个地方落脚吧。”
奥菲莉娅从担架上下来,在洛汗和玛塔乌斯的搀扶下步行前往考林镇的旅馆。雷奥普德扶着玛尓兰跟在后面。
玛尓兰的双手十分冰凉,雷奥普德即刻把它们捧在手心中来回搓揉,哪怕收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面对关怀备至的雷奥普德,玛尓兰主动轻轻吻了他。
老练的射手竟然被“偷袭”,雷奥普德显得有点意外,脸上居然泛起红晕。
“傻瓜,我懂的。”玛尓兰偷笑着,竭力不发出声音。
前面传来洛汗的声音,“后头的两位,如果你们打算在冰冷的野外过夜的话,我不反对,这样我的床铺会更宽敞。”
玛尓兰和雷奥普德会心一笑,用前额抵着对方,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旅馆早已没有人去楼空,只留下各个狼藉的房间。雷奥普德和洛汗清理出好几个房间,尽量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充分休息。
经过商量,雷奥普德、洛汗和玛塔乌斯三个轮流放哨,以此保证他们在晚上不会遭到突如其来的攻击。
雷奥普德作为第一轮,他来到旅馆外巡视一周。他站在四野无人的空地上,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动物叫声,闻着空气中的气味,一切如常。他翻开绑在腰间的箭袋,清点着其中的弩箭,共有十二发。今天晚上自己应该也能睡上一觉了,雷奥普德在内心告诉自己。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旅馆周围都是这么风平浪静,该让玛塔乌斯来接替自己放哨了。
雷奥普德叫醒了睡眼朦胧的法师。
“噢,这么快轮到我吗?”法师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大大的哈欠。
“该你了,伙计。”看着法师艰难地拖着身体往楼下走,雷奥普德还是有些不安,他一直听着声音,直到确认法师已经走出旅馆。
他看着正在熟睡的玛尓兰,确认一切安好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尽管旅馆的床板硬得要命,疲惫不堪的雷奥普德却觉得只要躺上那么一小会就已经是最奢侈的享受。这段日子里他们犹如惊弓之鸟,生怕树林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是亡灵天灾的埋伏。长时间绷紧的状态让所有人的精神都处于高度压抑,就让他们享受这片刻宁静吧。
此时的雷奥普德已经沉沉睡去,意识模糊之际,他看见自己正在一片静谧祥和的湖边,享受着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看见自己已经卸下戎装,那把熟悉的十字弩不在手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鱼竿。雷奥哼着小调,翘着腿,正在悠闲地钓鱼。
轻柔的脚步踏在湖边码头的木板上,雷奥熟悉这脚步声,是玛尔兰来了。
雷奥回头望向她,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这个他爱的女人身上。此时的她同样不再身着戎装,只有一件宽松的便服,标志性的黑色发丝在阳光的点缀下更显得轻柔。她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来到雷奥身后。俯下身子,双手环绕着雷奥,柔声在他的耳际说道:“今晚吃什么呢?”
“先让我我勾上一条鲈鱼,今晚的晚餐由我来炮制!”雷奥十分得意,对于至今仍未有着落的晚餐,他志在必得。
“那你就让我这样一直等你吗?”
“你可以选择就这么站着等,或者坐在我的大腿上等。”雷奥一脸坏笑地转头,亲吻了玛尔兰。
玛尔兰来到雷奥面前,把红茶放在码头的木板上,自己也坐在码头的地面,稍微侧头依靠着雷奥的大腿。“要是这个下午永远不会流逝,你说该是多好呢。”她静静地看着夕阳余光星星点点洒落在湖面,多么宁静,多么怡人,呼吸也渐渐变得轻柔。
雷奥突然感到鱼竿那头出现些许动静,心中一阵欢喜,“鲈鱼到手!”
然而当他低下头时,刚刚还依靠在大腿上的玛尔兰已经消失不见了。雷奥感到十分错愕,他连忙回头寻找,发现湖边只有他独自一人。
“玛尔兰!你在哪里!”雷奥四处找寻,高声呼喊。他从码头跑回岸边,想到屋子里面去找。
就在雷奥推开木门即将进入屋内的时候,一声呼唤从码头传来,“雷奥,对不起。”
雷奥沿着声音的方向回头,看见玛尔兰就站在码头的最远处,她的衣服和头发都是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整个人十分憔悴。
突然玛尔兰失去平衡,往湖水中坠落。
雷奥的神经高度紧张,他用尽所有力量跑去抓住玛尓兰的手。
但他失败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掉入深不见底的湖水中。他悲痛地跪在码头边,泪水如同雨水般落下。
突然间,一双苍白且冰冷的手从湖水中伸出,狠狠抓住雷奥的头。就在雷奥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的瞬间把他拉了下水。
雷奥普德惊醒了,同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的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的环境,摸着墙壁走出自己的房间。他摸到墙壁上有一些黏糊糊的液体,心里的不安渐渐产生。
由于光线太过昏暗,雷奥普德闻了闻手上的液体。这是鲜血!高度的紧张感充满所有神经,雷奥普德听到玛尓兰的声音,“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奥菲,你会没事的!”
雷奥普德来到奥菲莉娅的房间,眼前的一幕把他彻底惊呆了。
一只丑陋得不可名状的猎犬被洛汗的短剑狠狠钉死在地板上。猎犬的表皮已经深度腐烂,筋腱裸露于外,口中的獠牙血迹斑斑。
洛汗靠墙站立,沉默不语,眼神里只有一丝哀伤。本该是玛塔乌斯的放哨,想到这里,雷奥普德突然觉得不寒而栗。玛塔乌斯呢?他环顾房间,并没有发现法师在场。他在怀疑……
奥菲莉娅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鲜血从脖子上喷涌而出,她已经不能说话了,四肢不停抽搐,双眼瞪得直直,瞳孔呈现灰色。
玛尓兰正在一旁尝试给牧师止血,鲜血早已溅满玛尓兰的衣服和脸。然而沉重的伤势让玛尓兰的止血措施变得毫无意义,玛尓兰想要召唤圣光的力量,但奥菲莉娅的伤口已经渐渐发黑。亡灵瘟疫的感染已经深入骨髓。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玛尓兰知道,奥菲莉娅的结局也将和老公爵一样。
杀了她!杀了她!不然你们所有人都会没命。玛尓兰听到耳语再次响起,声音如此强劲,如此真实,就像亲耳听见一样。
对于老公爵的悲惨下场,玛尓兰归咎于自己的软弱,即使连圣光也无法治愈瘟疫的感染,那么最起码该让自己送他一程,那样的话她的心里一定好受一些。
奥菲莉娅已经停止挣扎,气息随之沉寂。玛尓兰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她不愿意拭干脸上的眼泪,因为那代表着自己的本心。“把你的匕首给我。”玛尔兰的语气就像斩钉截铁一样坚定,她伸手要洛汗的匕首。
洛汗的手微微颤抖,他把匕首交给了她。
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是唯一的办法。”玛尔兰接过匕首,她轻抚着奥菲莉娅的前额,那里有着苍白而纯洁的皮肤。“对不起,奥菲莉娅。愿圣光与你同在。”玛尔兰相信,圣光使她和奥菲莉娅永存,即使在肉身湮灭以后。
奥菲莉娅用最后一口气说道:“动手吧……他要来了……”玛尓兰知道这个他指的是那个顷刻之间颠覆了洛丹伦王国的叛徒。
奥菲莉娅!玛尓兰爆发出所有愤怒和恨意,用尽全身力气为这位挚友送上来自圣光的怜悯。
雷奥普德察觉到旅馆外传来喧嚣的动静,他本能地往窗外查看。
铺天盖地的亡灵天灾已经靠近考林路口,它们即将席卷这个小镇,这次他们已经无处可逃。雷奥普德看着房间里的同伴,希望可以在临死前记住他们的面容。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雷奥普德马上回头,看见这支军团的主人,那名代表着死亡本身的骑士――阿尔萨斯,只要看上一眼,透骨的寒意就从后背冒起。死亡骑士挥了挥手,指向考林路口的北方。就像一群无脑的羊群乖乖听从牧羊人的指挥,整支军团统一转向北方。
全部的亡灵天灾应该都在这里,如此大规模往北方行动,矛头直指精灵的国度――奎尔萨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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