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祭

娘，今天是你的祭日，二十五年前的今日你永远的离开了我。当时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那个早上，天还很黑，我被爸爸喊醒，当时的你，脸肿肿的，眼好像是半睁着，出一口气好半天才会再吸进一口气。爸爸说，他去叫大夫，叫我在家等着。我看着你的样子，不知该做点什么，我当时好像并没有喊娘，像是怕吵醒你一样。我走到院子里，抬头望着月亮，我请求老天爷让你快些好起来，从前你都是这样跟老天爷请求保佑我们一家三口平安的。很快爸爸带着医生回来了，这是咱们村唯一的一个医生，你出院后就一直是他帮你打针。他给你扎了醒针，就是针灸那种，然后摇摇头就准备要走了。我跪在炕上，哭着求他，大爷，求求你救救我娘呀，求你救救我娘。他摇摇头没说话，走了。

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天黑黑的，我还有几个堂弟，我们几个小孩被一个婶子带着在村里的大路上哭，婶子还说要我哭大声点。我当时好像个木偶，脑袋里空空的。因为临近过年，娘又太年轻，人们就建议当天埋了。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过完的，也不记得自己很哭，只是过后总感觉娘有一天还会回来，她可能只是坐火车去了远方，等我长大了也能坐火车了，可能在某一列火车上就能见到她了。靠着这么个信念，我竟然慢慢长大了。爸爸一个人养我还要供我上学，不得不外出打工。在那个还没见过电话的年代，我就在家跟着奶奶过日子，我的大姨二姨也很疼我，可是无论跟谁，我都不敢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感受，就那么乖乖的远远的活在亲人的注视下。

娘啊，这么些年，我想你念你。我想念咱们一起在家吃挂面。我们俩都爱吃细面条，爸爸爱吃粗面条，爸爸出去做买卖的时候我们俩就在家吃细面条。我还记得爸爸买过一瓶头油，有时洗完头你会擦一点在头发上，头发马上亮亮的。小小的瓶子了有一只假花，我可喜欢了。有一次我偷偷把油给倒了把花给取出来了，然后再放进去花就皱巴巴的变了形，你却并没有说我，是你没有发现吗？还有一次，你烙了几个玉米面饼子喂小鸡，可是饼子黄黄的饹巴太香了，让我忍不住都给吃了。还有你做的小米干饭，那么香，隔着岁月都还能忆起它的味道。此后经年，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娘，现在我都工作好些年了。你的外孙都上幼儿园了，外孙女也会跑了。好想知道女儿像不像小时候的我，可是再也不会有答案了，四年前爸爸也去找你了，你们见到了吧？

这么些年，都不敢想你，好想不想这些伤痛就不存在一般。世界这么大，时光那么美，多希望能带你们到处走走转转。

娘，我知道，虽然你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你从未离开我的身边。我知道你就在身边陪着我保护着我呢。所以，我哭的时候从不仰头，我不想被你看到惹你担心。

娘，我现在都可以给孩子们讲我的童年了，讲从前你跟爸爸给我的疼爱，我想我会越来越坚强的。爸爸离开时，感觉天塌地陷一般绝望，好想跟着爸爸一起去找你。可是，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让你的外孙打小也没娘呀，尤其是现在还有了你的外孙女，我得好好陪着他们，让他们随时能看到自己的亲娘。

娘，千言万语诉不尽对你的思念，我很好，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