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突然接到好久都没有联系的中学好友梅的电话,她一开始就带着哽咽的哭腔在电话那头叫我的名字并问我睡了没,我吓了一跳,以为她遭遇了什么不测,接下来在她声泪俱下的叙述下,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她和她的老公吵架了,赌气跑出家门后发现自己虽身处偌大的城市竟无处可去,哭成泪人的她深夜走在异省他乡的街道上,远离家乡和父母,不禁悲从中来。
远嫁女的悲伤
高中毕业那年,一心想要摆脱早就待腻了的家乡小县城的她,千里迢迢跑到河北去上大学。在大学时她交了个浙江嘉兴的男朋友,家里条件好对她也特别好。转眼四年过去,她和男友的感情已经到了难分难解的程度,她不顾父母的坚决反对毅然选择跟随男友到他家所在的城市,信誓旦旦地要坚守自己的爱情,不愿意回到家乡。记得高考报考那会儿我跟她说:“你可能会嫁在河北或者很远的外地,以后我们难见面了”,正是应了这句话。
当时大学刚毕业,虽然梅和男友一起来到了他的城市,可是因为事业还未确定,他并不敢把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告诉家里。他帮她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以同学的身份把她介绍给他叔叔的公司,让她在里面做实习会计,因为她大学的专业是财务管理。半年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向父母坦白自己已有女朋友的事实,可当听到梅是一个外地农村姑娘且没有正式工作时,他的父母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并申明只有他们俩都考上了嘉兴市公务员才同意让他们结婚。
于是他们开始了艰辛的考公务员之路。公务员考试一年一次,招一两个职位,成千上百的人报考,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成功被录取,并非易事。梅的男友经历过两年的落榜后,终于在毕业第三年考上了,而梅却不幸地落选了,她在的出租屋里痛哭失声,她坚守了几年的爱情难道就因为自己单方的原因而被迫夭折吗?她的母亲一直苦口婆心地劝她回家乡,可是她却不为所动,她没有告诉母亲她遭男方父母为难的事情因为怕母亲担心,更何况,她自己也想争这样一口气,不能让男友父母看扁。好在毕业第四年上半年她考上了事业单位。他父母也终于接受了她,并说给他们设定一个这样的目标是为了考验他们,是为了他们好。当年年底,这对有情人终于成了眷属,梅也成了远嫁女。
梅结婚到现在已有两年了,婚后有了个可爱的儿子,日子过得很幸福。有房有车,有老公疼,孩子几乎都是婆婆带,自己不用怎么费心。可当她看到嫁得不远的小姑子经常回娘家串门时,她感到有点失落,特别当有一次,老公七十多岁的外婆生了急病住院婆婆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东西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并在医院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时,她顿时感到对不起自己的父母。而她是独生子女,她想,如果自己的父母生病了怎么办呢,不可能这么及时地赶回去,怎么办呢。没结婚时,也不过是过年才回去,如今成了家有了孩子,每周也不过两天假,平时上班就够累的了,周末也想带带孩子,没有时间回娘家。国庆长假有时要去旅游放松一下,说到过年,也只有短短七八天的假,她回一次娘家开车要十几个小时,坐飞机只到南昌要转车很不方便,每回一次娘家就要下一次很大的决心。结婚第二年,她和老公过年回来住了几天就得回去,车子离开家门时她看见母亲哭得很伤心,父亲脸上也是深深的不舍。
几年来梅一直坚信自己的爱情,会保鲜到永远。可是再甜蜜的爱情,经过柴米油盐的侵蚀,最终也会回归平淡。特别是生了孩子后,生活重心有所转移,磨合期也开始了,家庭中开始出现了因琐事而产生的小小矛盾。
就像昨天晚上,梅给我打了那个电话。她说,结婚后老公好像没有之前爱自己了,经常会因为小孩的事情不耐烦地骂自己,夫妻俩经常因小孩的事情吵架。
“都说十个远嫁九个悔,我在怀疑当初自己的义无反顾是不是真的错了。”她充满怨气地说。
我开导她:“这种矛盾不是远嫁的问题,这是每对夫妻都要面临的考验,生活在一起,磕磕碰碰总是有的,孩子大点就好了。再说,能吵起来,说明在乎,说明感情还在。”
“可有时想到自己的父母,觉得自己很不孝顺。两年半没回娘家了,除了节假日给父母打个电话,或是偶尔和他们视频聊天,我和父母没有真正见过面。我母亲只能通过我的朋友圈了解我的生活,她一遍一遍地反复地读着我的每条状态,我能看见她边看边流眼泪呢,嫁人后更加深刻的体会到自己母亲的好,更加思念她。”
“反正你们俩不缺钱,可以把他们接过去住。”
“我曾这样要求过,可是他们说住在城市不习惯,我结婚第一年来我这里住了几天,说是人生地不熟,天天困在屋内太难熬,最终拗不过他们就让他们回老家了。看到他们离开,真不舍。虽然说现在我过得并不差,可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可以重新选择的话,我会像你一样,回到家乡工作,在家乡结婚,最远也只到九江南昌,离家近可以常常回去。不像现在嫁得这么远,我父母白生了我这个女儿了。年轻的时候尚且两三年才回一次家,到了四五十岁就更是难得回去了。想想就伤心。”
远嫁的梅向我倾诉,我也只能做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因为我不可能劝她离婚,这个时候的我只能叫她有空多回娘家看看,远嫁是既成事实,我也不好多说。
女儿远嫁的悲伤
我家附近一个亲戚的二女儿也远远地嫁到了江苏某个县城,刚嫁过去的几年,还两年回来一次,可是后来三年回一次,可是这一次已有四五年没回来了。我这个亲戚总是聊到自己的女儿,我几次听到她无不痛惜地说:“当初怎么阻止她都不听,那年那个小子躲在那边远远的转弯处等她,她为了不让我看见绕过前面的大山坡悄悄的走了,宴席也没摆,白便宜了那小子。我这个女儿,就像被人家拐了去似的。现在嫁得这么远,以后的几十年能回来几次呀,老了就像没有我这个娘一样。现在孩子都生了两个了来跟我说后悔当年没听我的,说这话有用吗?”
真的,如今我也为人母了,我深深地理解我的这个亲戚。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能常常看见的自己的女儿呢?嫁得好还好,嫁得不好的父母只能远远地操着一辈子的心。我很庆幸自己嫁得近,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工作再忙也能每个月抽身回去陪陪家人。
我经常在网络论坛上看到各种后悔远嫁的帖子,懵懂年轻时以为爱情就是一切,扔下父母投奔千里之外的男友,到头来却悔不当初。
也许有人会说,这时代,远嫁有什么呀,远在外地打工的人不也是一年才回家一次吗?远在外地打工的人虽然也是背井离乡,可是家室毕竟在老家,至于挣钱的职业厌倦了就可以扔下,只要手勤人不傻,回到家乡也可以找到谋生的职业。
远嫁女的命运却要悲惨多了,为了成全两个人的爱情,背井离乡远嫁外省,她们要承受更多的压力。来到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唯一可依靠的只有老公一个。在人际圈子上从零开始,只能把老公的亲戚当亲戚,把老公的朋友当朋友,能在职场找到真正朋友的概率是微乎其微了。每年回娘家过年是很难的,因为两方父母都要兼顾;想回娘家多住几日是不成的,因为上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一年到头,能陪在父母身边的日子也就寥寥几日甚至没有,父母某个生病(如果不是大病)了也只是往他们卡里打点钱在电话里关心关心,亲自看望或是照顾是不现实的。就是和老公吵架了,开门出去竟是无处可栖,最后只有乖乖地回到唯一的那个家。
打工的人,只是在外地谋生,老了,可以回到老家过日子。而嫁在外地的女儿,却是在外地成家,老了,不可能再回到家乡生活。
年轻的姑娘啊,沉迷于爱情的时候,暂且把父母抛之脑后,可是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你真的愿意后半辈子都和父母离得远远的面都见不到几次吗?你真的愿意看到年老时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相往来的局面吗?你真的忍心因为你的远嫁让骨肉亲情渐渐淡薄吗?
尤其是独生女,远嫁,对父母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父母在,莫远嫁。
远嫁他乡,多年后你会明白,你失去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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