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钗黛并探春姐妹每每起诗社,吟诗作对意趣高雅,香菱羡慕已久。趁薛蟠外出,宝钗相邀住进大观园之后,香菱求黛玉教她作诗。黛玉说,“你又是极聪敏伶俐的人,不用一年功夫,不愁不是诗翁了。”于是香菱“诸事不顾”一心一意学起诗来。
看《红楼梦》第四十八回描写香菱学诗情态:“香菱听了,默默的回来,越性连房也不入,只在池边树下,或坐在山石上出神,或蹲在地上抠土。……只见他皱眉一回,又自己含笑一回。”
再看看我。一月没剪发,发长过耳,首如飞蓬;每早心不在焉,随便套件衣服出门;行在路上忽得佳句忍不住会笑,躺在床上为一句不通辗转反侧……不就活脱脱一个呆香菱吗?
这个念头一浮上来,我吓一跳。想当年每每读到这章,我可都是扑哧一声,笑香菱太痴呆。难道今天我也做出这等魔怔状?
这些年来,一直非常随兴,兴致来了写写修修,兴致过了搁笔不谈。我从七八年甚至十年前就明确了主题的小文,至今不过数十篇,空圈了好多地荒芜在那里,始终没有搭房建屋。
眼看好地真的要变荒地了,我才想逼自己一把,管它茅草屋还是瓦房,先搭上再说。
于是乎,我一下班就飞奔回家,不是打字写文,就是排版上传;不是修改前作,就是思量文题;不是阅读学习,就是向人取经……整整一月,更文25篇。坚持时间之久,连续更文篇数之多,虽不能感天动地,于自己来说,颇为可观了!
后遗症就是,我染上了香菱的魔怔状。说起来香菱是十二钗副册排名第一的女子,虽然命运悲惨,品格才情可一点不差。我若染上点香菱的疯魔,说不定也可以如她一般领略诗文意趣,得窥精髓,登堂入室呢!
这么一想,难免又是喜悦又是疑惑,莫非我早已像她一样精进而不自知?且看香菱是如何学诗文的?
过程唯学和作而已,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输入和输出。
如何输入?大有学问。
读顶级名家的书——香菱原先只爱陆游的诗,黛玉告知,“你因不知诗,所以见了浅近的就爱,一入了这个格局,再学不出来的。”遂让她先读一百首摩诘的五言律,再读一两百首老杜的七言律,次再李青莲的七言绝句读一两百首。 读书要首选好的作家来读,如果一开始就看诸如十天学会写作之类的书,可能路就走偏了。
细心揣摩透——读书学习不是泛读,黛玉让香菱一首首“细心揣摩透熟了”,领略滋味。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有的书可以泛读,但若本本书都泛读、快读,到底有没有窥其精华,只有读者知道。
探究讨论,方能长进——香菱读完,来换杜律。黛玉问她可领略了些滋味,并让她说来听。听她说完,黛玉又带她追根溯源,领略诗文变化之妙,让她有更深的体会。自己的文,若是只有自己看,很多时候“身在此山中”,看不到最要紧的问题,不如和文友探讨探讨,又是一番收获。
书不嫌多——看完香菱第一次写的诗,黛玉道“因你看得少,被他缚住了”。学习除了要深度,还要有广度。若只读一两个人的书,读一两种类型的书,未免只见白云领略不到更广阔的蓝天。
如何输出?
不怕下笔——香菱刚只读完王维的五言律,又跟黛玉探讨了一回。宝玉说,你就作起来。香菱央黛玉出了题,至此开始了边学边作的日子。若她按照前言五律、七律、七绝,再把陶渊明、谢、阮、庾等人一路读下来,读完才开始作诗,知识是渊博了,但动笔磨练却要往后推好久。
敢于丢开——香菱初次作诗,宝钗评价“不是这个作法”;黛玉说“把这首丢开,再做一首,只管放开胆子去作。”我们写文常常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心中怜爱,舍不得丢,左改右改不得其法,不如丢开前文,抛开原先的思路,再做一篇,说不定另有所得。
再三琢磨——第二首还不好,“过于穿凿了”,还要重做。香菱“挖心搜胆,耳不旁听,目不别视”,梦中也在思索不已,终于得了“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寒”这样新巧有意趣的诗句,迈出了“诗翁”之路。写文固然凭着一口气一段情,一气呵成最为流畅,但写完之后,再三琢磨十分必要,即使如曹雪芹也披阅十载,增删五次,何况我们?
不如日更——香菱学诗之初,不说笔耕不辍,也可算日更了。日更有什么好处呢?熟能生巧。婴孩学步时,摔倒了爬起来,不断练习,慢慢就越走越好,快步如飞。即使是天才的歌唱家、播音员、芭蕾舞者都有过日日苦练的时光。当我们还是初学者,多写多练,才会越写越有感觉。
据悉,像香菱这样的疯魔状态,在现代被称为“日更综合症”。“日更综合症”患者可不少!他们可能是蓬头垢面,嘀嘀咕咕,心不在焉,也可能是早起晚睡,梦语不断……但他们很温和,不伤人,请大家放心。
不过要告知日更各位的是,香菱前辈每每梳洗完毕方才出门。所以,“首如飞蓬”现象并非传统,恕我先行告退,修修头发去。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 第2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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