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吃过晚饭,我就催促迦勒说:
“迦勒,快点儿去弹琴吧!”
她的小脸儿马上阴沉下来,一副想要哭的样子,哀求我道:
“妈妈,让我少弹一会儿吧,我想玩一玩儿。”
其实看着她每天被关在屋子里弹琴,慢慢度过自己的童年时期,我也觉得,这实在是件枯燥的事儿,可是如果不弹琴她该去哪儿玩儿呢?
上个月的某一天,不是周末,迦勒弹琴完成效率很高,作为奖励,我答应陪她下楼,去小区的花园广场玩儿一会儿。可是到了楼下才发现,和她一样大上学的孩子们,没有一个出门玩耍的。孩子们在家不是学习,就是学技艺,学钢琴,学跳舞,学美术,学珠算……
我度过的童年时光和迦勒这一代完全不同,那时只要我写完作业,都会和一群小伙伴们,到绿色广袤无垠的田野里尽情疯跑打闹,你追我逐,肆意的喊,痛快的笑。
春天花儿开了,田野里的小虫子也爬出来了,它们会和我们一起玩儿,西瓜虫一到我们手心里就会变成了球儿;识路高手小蚂蚁在我们的手臂上也会迷了路;“臭大姐”可千万不要碰,手要是碰了它,就算多搓几遍肥皂,它的味儿也会缠绕手好久。
最怕的是蛇,但我们却很少见到,因为我们胆儿小,都尽量躲着它。蛇爬过暄软的黄土路,会留下清晰的印儿。当我们看见这印儿,都会赶快停下来,摸摸自己的头顶,然后迈过那道印儿再往前走;因为老人们说,这样就不会被这条蛇咬到了。春夏交替时节,走完一条不长的小窄路,我们要几次停下脚步。
那时田野的荒地中还有小小的紫色的、绿色的野葡萄让我们吃,也有红红的野枸杞。
但是我最怕调皮的男生往我身上丢已经干透的褐色的苍耳子。苍耳子浑身是刺儿,粘在头发上很难拿下来,一拽很疼,头发也揪下几根儿。
于是我便会快跑追上他,狠狠的揍他一顿,或者朝他的脸上挠几把。可是不一会儿,只因一个蚂蚱,或因一朵蒲公英,我们又玩儿到了一块儿。
等天黑透了,我们各自回家,父母看见我也挂彩的小脸儿,面露愠色,说:
“你是个小女孩儿,玩儿起来怎么没轻没重的,脸上左一道疤右一道疤,多难看呀!以后看你怎么嫁人。”
我只是嘿嘿的笑,隔天照样和小伙伴们一起去田野上玩耍。
我也喜欢夏天浇地的时候,在放满水的水沟里玩儿。那时候田里面还没有修建可以浇水的自来水管,需要人们把自己庄稼旁边的笼起,挖成一道一道的小水沟,把闸口里的水引到自家田地里,水缓缓的流,从田地的这头儿,一直慢慢延伸漫过那头儿的禾苗。
闸口的水不知从何而来,水里面常常会有很多活蹦乱跳的小鱼和泥鳅;我便和小伙伴们赤着脚,轻轻踏进水沟里,看见一条,便弯腰伸手,瞄准,使劲儿往下一抓,鱼有黏黏的外皮,灵活的身躯,脱离水面在手里只一瞬间,就又掉到水沟里。
“噗通~”回头一看,心急的男生为了捉鱼,已经扑倒在水沟里,等他站起来,水底的黄泥已把水搅浑,鱼儿也不知去哪儿了。
晚上隔壁小伙伴叫我去他家吃饭,因为他父母捕了一脸盆的小鱼和泥鳅,我瞅见一条大泥鳅,张着大大的嘴巴,嘴里面含住两三条小鱼,小鱼的身子有一半已经被含在泥鳅的嘴里,另一半露在泥鳅的嘴外,自此我恨上了泥鳅。
到了秋天,谷场上会堆砌高高的棉花秸秆草垛,我们会比一比,看看谁先到垛顶,我急着往上爬,一不小心弄丢了我最爱的,姐姐买给我的,嫩嫩蓝绿色的削笔小刀,坐在垛顶上,我心里难过,痛哭流涕。
在谷场边,站立着一颗有宽大如云树冠的野梨树,我和小伙伴们在树荫底下躲避毒辣的日头,也在下面玩儿过家家,我们都愿意扮演有“权力”的大人,而不愿意扮演小宝宝。
冬天在村南头儿的河里,河水已经结成厚厚的冰,我们在河面上打冰溜儿,为了比赛看谁能最快滑到指定地儿,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屁股蹲儿;玩儿过打冰溜儿的几天里,我们都歪着屁股走路。
每当回忆起快乐自由的儿童时光,我都有说不尽的幸福美好感受。
那是迦勒想也想不到的美丽田野,不知道她的琴声里能不能嗅到田野中花儿的芬芳,能不能触到虫儿的蠕动,能不能被苍耳子的刺儿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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