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爱（3）

1

秋，阴雨绵绵，木叶萧萧。

这种景色正符合母亲的心境。父亲刚度完蜜月就走了，只剩母亲孤零零地生活。夜间的蛙声，蟋蟀的吟唱，恰似一曲曲动听的音乐，夜夜伴着母亲入眠。

她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他的文化水平，和他的家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嫁给了他……是我人太笨？是我嫁不脱？还是我的命苦？”想起与父亲结婚的事来，母亲不禁潸然泪下。

尽管母亲不喜欢父亲，但她转念一想，有个人在身边陪着说说话，也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强啊。她突然想起了父亲来，多么、多么的希望父亲在她身边，哪怕父亲不爱她，她也愿意。何况她知道父亲是爱着她的。

2

结婚一年后，父亲从部队转业到县粮食局，负责粮食购销。能吃苦、善谈判的他，很快在东北三省打开营销市场。

“这人耿直，不像其他川人，阴险狡诈。”每当想起这句话，父亲便眯着韩范小眼睛，得意地笑:“嘿嘿，耿直。”

不到两年时间，父亲让濒临破产的企业起死回生，带回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拿着丰厚的年终奖，人人都无比开心，人人都恭维着他，甚至连我也受到了优待。

3

父亲的单位有扇生锈的大铁门，孩子们常把它当着玩具（一人站在铁门上，另一人来回地推拉，俗称“荡门秋千”）。小朋友们玩得起劲，一会儿就弄得这里闹哄哄的。每到这时，守门大叔就要皱着眉头出来，大声呵斥：“你们这群短命鬼，还不赶快给我滚！”

要是看见我，他就立即转怒为喜，和颜悦色地说：“你们玩就玩吧，别闹大声了。”

小朋友们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每次他们想去那里玩，就一定千方百计拉上我。前呼后拥的感觉，让我小小年纪就明白了什么叫特权，也明白了父亲在单位的地位。

4

有了骄人的工作业绩，父亲当上了经理，但他却突然觉得妻子配不上他了。有次母亲做饭，中途出去买东西，忘了关火，菜被烧糊，锅被烧烂。父亲勃然大怒，舀起一瓢菜，直接扣在母亲脸上，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粗心的婆娘，你想把房子烧了不是？！”

母亲没有争辩，只是用她的泪水诉说着委屈。

后来，母亲曾多次想过离婚，可离婚岂是容易的事？母亲说：“要离就离了，稀松平常！但是我没有娘家呀，没处可投奔。何况我已怀上了你姐姐，怕她受到心理伤害。可是那年头儿，离婚的女人是遭鄙视的，毕竟我还有几分廉耻心呢！”（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