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雪舞月吟
“小多，去跟掌柜再要一张竹席吧。”石木说道。
“你要让他今晚睡这里？”小多指着小白问道。
石木一边整理自己的床褥，一边回答道：“不然呢，我们这次就炎木师叔和我们俩人来了，一共就两间房，你要现在这个时间去找师叔吗？”不一会儿，石木就将自己宽衣解带躺好盖好了，他双手合十放好，多说了一句“反正咱们这个屋里就一个卧榻，你和小白选一下吧，今晚谁打地铺谁睡卧榻，就将就一晚吧，晚安。”
说完后，就闭目不再多言了。
小多本还想多说什么，但想了想，看看小白一副不知如何的样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指了指那卧榻对小白说道：“你是新来的，今晚我作为你师兄，就照顾你一下吧，你就睡那里，边上就有薄被子，我去要一床竹席薄被吧。”
小白对着小多作揖谢道：“谢谢多师兄。”说完后，很自觉的走到卧榻边躺下盖好，也双手合十于胸前，闭目休息了。
小多看他这么乖的样子，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出门去要被褥了。
此时，客栈门外有两人，那模样可比小多的样子还要的灰心丧气，似乎有一个大大的愁字已经将他俩都快压扁了。
“不行了，这回真的死定了。整个集市都找遍了，也挨家挨户检查了，就差这最后一个客栈了。”
“左护法，你也别伤感了，要是实在找不到教主，这也就是咱老哥俩命中的劫数。”
“右护法，呜呜……虽然我们都近不惑之年，但是，我还是好害怕。”
“哎，可不是嘛，我也害怕，走吧，这家客栈就是最后的希望了。”
说罢，二人轻功卓越的翻入客栈内院，开始潜行状态挨家挨户的搜查。
终于，二人来到石木的房间。
刚刚潜入房间，俩人就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休息的石木道长，二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凝神，保持镇定，尽量压低自己的气息。然后，二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领神会后，便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可是，就在这时，恰有夜风拂过，吹得那半开的窗户发出了微微作响，二人顺势看了过去，一抹月光顺着那半开的缝隙透了进来，洒在了卧榻上。当二人目光落在卧榻的一刹那，激动、喜悦、紧张、疑惑……一大堆各种情绪翻涌澎湃袭上心头，最后好不容易消化下来，化作了“了解、懂了”，二人又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便潜行消失在了夜色中。
客栈外的一处大树边。
“刚刚，那是教主，对吧？”
“对，肯定是，那姿态容貌，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那他应该发现我们了才对呀。”
“对对对，凭教主的功法，虽然我俩潜行了，但是，他一定能感知到的。嗯，所以说，他之所以没有反应，就是应该是故意让我和你离开。”
“右护法，我觉得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教主居然能直接潜入到石木道长旁边，还能在一个房间如此不设防的入睡，自然是取得了很大的信任，我们断不可打扰到教主的计划。”
“左护法，我就是这样想的。虽然我们不能找回教主，七大舵主断然不会饶了我们，但是，如果打扰到教主了，那我们连逃跑的价值都没有了，还不如直接自行了断，来的痛快了。”
“那咱们明天就见机行事呗，让暗卫队也潜行附近，就万不可上前打扰。”
“对对对。”
商量好后，二人很快便遁形消失了。
次日。
小多早早的就起来了，还顺便叫醒了床上和卧榻上的两位，并且很贤惠的买来了早餐。
“咚咚“
小多放下筷子，应门道：“谁？“
“是我，开门。“
“是炎长老啊。“小多立刻起身开门。
炎长老是石木的师叔，也是青峰山三大长老中脾气最冲的一位，与他修习的炎之术，倒是非常的相称。
“掌门，你这是刚起来吗，怎么还在吃早饭，你想好待会儿的应对之策了吗？“炎木长老直接走到石木旁边坐下，一把抢下他手中已经咬了一口的烧饼。
石木皱了皱眉，从炎木长老手中又硬是拿回了烧饼，说道：“我还没吃好呢，这里还有很多，师叔干嘛抢我的。对策嘛，不就打吗，还有什么。“说完后又咬了一口烧饼，喝了点小米粥，不再理会。
“哼，你呀，怎么就让你做了掌门。“炎木长老生气的站起身，也到桌上拿了一块烧饼，狠狠的咬了一口，接着说道，”就你缺心眼，居然答应了少林的那个老秃驴，弄这个什么比武大会，明显就是拿你试试魔教教主的深浅的。你给我记好了，性命是第一位的，千万不要硬拼，青峰山也不会指望你一定要靠这次的比武来争个什么名头，你这一辈，就你一棵独苗，不能有闪失。“
“你今天要去打架？“小白问道。
炎木长老这才注意自己旁白还坐着一位白衣的少年，白净的面容，瘦削的身材，一副不知人间冷暖的模样。
“这又是哪里来的，石木！！！“炎木长老更加生气了。
不待小白回答，石木将碗里最后一口小米粥喝完，然后才缓缓的、平淡的、似乎很稀松平常的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他叫小白，以后就跟着小多了，一起做我的侍从。“
“什么！“炎木长老气得猛然站起来，一拍桌子，叫道，”你怎么又随便收了一个徒弟。“他顿了顿，估计是气得一口气没缓过来，过了会儿又接着说道：“上回那个，你偏说是看着资质特别好，我们三个长老都不同意，你偏要拉入咱们青峰派，后来呢，入门一年了，也没学会御剑术。“
“哦，师叔，你是说大牛吗，他现在不是咱们青峰山的掌厨吗，他没有学会御剑与资质好不好无关啊，只能说明剑术不是他的兴趣，菜刀才是，师叔，我可是记得，你很喜欢他烧的菜的。”
“咳咳！“炎长老咳嗽了两声，摸了摸胡子，气得直接走出了门，转而回头说道，“吃好了就准备准备吧，时候也不早了，我先下楼等你们。“说完后，便拂袖离开了。
“恩人，刚刚那位老爷爷是谁啊？“小白全程就很惊讶的看着这位很面善但却气呼呼的老爷爷说了一大通就突然走了，不解的又问道。
“小白，你已经是我们青峰派的人了，以后就不要叫我恩人了，你可以叫我师傅，或者叫我石道长，也可以。刚刚那是我的师叔，以后你就叫他炎长老。”
“哦，那我还是叫您师傅吧。那，师傅您今天是要去打架吗？“小白点点头，又追问道。
石木取来佩剑，一边收拾衣物，一边说道：“对啊，今天有一场比武，你和我们一起去，让你看看你师傅我的剑术，打完后，我们就一道回青峰山，我给你介绍其他师兄弟给你认识，他们人都很好的。”
“嗯嗯。“小白很乖的点点头。
待小多和石木正装完毕，小白也就跟着他们一起下了楼，在与炎木长老会面后，一同向城中的比武台出发。
江湖中已经许久没有举办这样的比武盛会了，比武场选在了洛阳城中央的麒麟戏台，那是个老戏台子，每逢节日的时候，洛阳城的达官显贵都会竞标在这里请名角摆上几场流水戏宴，周围一圈都是现成的观座席位，如今这次，阵仗可比平日看戏的时候多上了数倍的人。虽说青峰山就来了石木一行四人，其他三大名派：少林、密宗、狮虎都来了不少人，剩下的好位子也被很多显贵们包下了，其他人都凑在站席处，凭着自己的本事，尽量向前挤一些。这么说吧，洛阳城此时已经是万人空巷，全聚此处了。
石木道长与一行的四人不慌不忙的从东侧登上戏台，与大家致意后，见魔教人马未到，便先戏台东侧的准备席就坐等候。
刚开始，大家还是满满期待，但是，等小白和小多嗑完了3盘瓜子后，今天的日头又很毒辣，大家已经被晒得快成鱼干儿了，显贵们都命人筹备搭建临时的遮阳棚了。
就这么等了三四个时辰后，连正午都过了半柱香了，小白太饿了，从小多处拿了几个铜板去买包子去了，场下的人不由得开始有各种碎碎念了。
“这魔教教主还来不来了呀。”
“他要是不比，接什么战帖啊，这不耍人玩儿嘛。”
“哎，我还压了魔教赢的，这回要输惨了。”
“什么，你居然买魔教赢，你也太没骨气了吧，好歹青峰尊者是咱们中原武林第一剑客。”
……
就这样，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台下有一人耐不住，吼了一声：“魔教这是投降了吧，怂包！”
可是就在此人话音刚落，天边瞬间飞来一枚冰刺，直接贯穿了他的眉心。现场的嘈杂，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向台上望去。只见这样的暑天，飞来一阵雪花，飘到戏台上，雪花散开后，有一位青衣女子款款的站在了戏台的西侧。她用白纱蒙面，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微微蜷曲，青绿色的翡翠发簪挽出一个温婉的发髻，鬓角两侧吹着一些碎发，微微的飘着，周身萦绕着朵朵些许碎小雪花，场上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到了冬至。
“阁下就是魔教教主？”石木道长一边拔出他的月吟剑一边走向她问道。
“正是。道长，让你久等了。”说罢，她便发动攻势，剑法变幻莫测，发动剑招的同时伴随冰刺暗器的攻击，暗器既是攻击亦是守卫，在冰棱与月吟剑的交锋下，发出了悦耳的空灵之声。伴随青衣女子越战越猛，她周身的雪花也越聚越多，十招下来，虽难分胜负，道长的袖口、剑端及发丝都凝结了些许冰霜。
“这是已经开始了吗？”小白好不容易挤着人群回到了戏台东侧的准备席，并且递给小多三四个包子说道，“我给师兄和师叔也带了一些，你们饿吗？”
就在此时，那青衣女子突然愣了一下，未能挡住道长的一击，右肩被划了一剑，她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而周身气息大增，人与剑似乎化而为一了，快速逼向道长，并发出了千万道粗细不一的冰刺。
石木见状，也发动剑招，一把月吟剑瞬间幻化出千万分身，阻挡冰刺攻击，两股剑气弥漫开来，在戏台四周挂起一股旋风，暑气全部消散。
可是，虽然道长躲过了所有攻势，却唯独错过了一枚冰刺，快速袭向东侧的准备席，未待小多拔剑阻挡，就直刺向小白。
道长欲向前阻止，却被青衣女子反手一剑阻止，她飞身扑向小白的方向，眼看着冰刺扎入了小白的左肩，汩汩鲜血流出，染红了他的一身白衣。女子飞身到小白面前，一把掐住他的颈项，低声问道：“你在玩什么？“
就在此时，道长已经带着他的月吟剑，刺向青衣女子，叫道：“放开小白。“
“小白？“青衣女子瞳孔放大，稍微一愣后，立刻方向，向后一个闪避，躲开了道长的攻势，再一个转身，直接飞向天际，虽身影已经消失，却留下了声音”石木道长，你赢了。“
场上一直安静无声，大家都屏气凝神的观看这一对神仙似的比武，待青衣女子消失片刻后，场上突然间一片喧哗。
“赢了，赢了，侠义盟赢了，我们赢了。“
“魔教败了，青峰尊者不愧第一剑客。”
“石木道长，你是我的偶像！”
“我就知道，压对了，发财了，哈哈！”
……
各种欢呼声，嘈杂一片。
人群中有2个人却什么也没有说的，在大家还沉浸其中的时候，默默的离开了，一起躲到一处隐蔽的巷子中，这才开始讨论。
“刚刚，那是三舵主吧。”
“除了她，还有谁能把冰霜剑用到这层境界。”
“那她居然还刺了教主，这是什么操作？”
“嗯……按理说，她是教主的心腹，绝对不会背叛的，而且，按照教主的物攻，倘若想躲开，那是很轻松的，所以……”
“所以说，她这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教主为了混入正道安排的一出戏吗？“
“对，左护法，我很赞同你的想法，还好我让暗卫队不许上前，否则就破坏了教主的计划了。”
“那咱们先去找三舵主吧，也许她知道的情况比较多。教主这次行动都没有告诉我们，突然消失，教中难免有些不稳，我们不能辜负教主的信任，待与三舵主会面后，就要先稳定教中的局势。”
“对对对，一定不能给教主扯后腿，是展现我们左右护法的实力的时候了，随时等待教主的传唤，一定为他安定好咱们圣教。不能给沐云阁丢人。”
说罢，二人又看了一眼台上那满是鲜血的白衣少年，石木道长已经在为他运功疗伤了，虽然不舍，二人还是潜行离开了。
“小白，你别怕，我已经为你护住心脉，也为你注入一些我的功力，你会很快好起来的，这冰刺伤口虽然深了些，但还好无毒。”
小白呆了半晌，直至此时，才突然哇的一生哭着抱住了石木道长：“师傅，师傅，我，我吓死了，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呜呜。”
小多上前，将纱布绷带拿来了，递给石木。
石木一边为小白包扎，一边宽慰道：“别怕，有师傅呢，你死不了。”
小白哭了一会儿，眼角还带着泪珠，在小多和石木的宽慰下，终于好了些，但那幅模样，真的是比被作为奴隶贩卖时，还要我见犹怜了。
“石木，我们该启程了。这笔账，晚点自然还可以找魔教讨回来。”炎长老站起身说道。
炎木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家，面上很不满意石木收的这个小徒弟，但是，真的被旁人欺负了，第一个不好说话。因为刚刚那冰刺来的太快，虽然他也很想上前阻止，奈何还是晚了一步，在他这个长辈面前伤人，可不气人吗。
四人回到客栈收拾了一下，便直接返程青峰山了。
一路上，三人皆是御剑飞行，小白则同石木道长一起，他这个胆小鬼，因为从没有御剑飞行，又刚刚遇到生死大难，怕的不得了，全程都蹲着，紧紧抱着石木的双腿，闭着眼睛，哪儿也不敢看。
大约飞行了一炷香时间，四人终于来到了青峰山脚下。
石头轻轻拍了拍身边这个紧闭双目微微颤抖的人，轻声说道：“小白，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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