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声:父亲拉起了二胡。他的头一点一点的。仿佛乡村深处正飘洒着雪花。仿佛洞窟之内的声音正昂扬地起来。父亲开门了。父亲靠着鄙陋的墙壁,低低地探视着地上的雪花。雪飞扬着。雪望处了。雪往着乡村的方向飘忽而去。雪低低的样子很好看。雪憔悴的样子很是卑鄙。雪一阵阵地飘散着。土地深处,飘洒着一片片的刚刚到来的地气。地气蒸腾着。地气从父亲的二胡声音里冒出。地上一段段的印记,地行着,地行着,地上散发着的泥土的芬芳。一蓬蓬的莲花开出地表。一页页的湿润的地衣的香气冒出刚冷的地皮。
笛子声:我骑着牛背。我骑在牛背上。牛背上很温暖。牛背一块块的肌肉。牛背朝着发出冒雨的咆哮的声音。而我的笛子,飞扬着笛子的清明。飞出了的声音,如笛子一般的清脆,去哪个笛子的地方,如笛子提样了,遁入笛子的土地,遁入笛子湿润的清泉,滴入了石头的一片,芳草清香,方向已在,方位一再地飘忽着。我的牛背上啊,太阳高高地挂着,无限的方向,已经在巨大的太阳下蒸腾。
唢呐声:二叔吹起了唢呐声。一声声高的,一声声低的。玉米地之中,蒸发出的地气啊,一阵阵地发出气息,气息若殷红的烟火,若游荡的玉米地之内的蒸腾着的地衣的香气。唢呐声穿过玉米地。唢呐声飞出玉米地。在一阵的干湿的地里冒出湿润的水汽。水汽深深地咆哮着。水汽与唢呐混合着。水汽飞扬出地表。水汽的果实,水汽的名字,水汽的低语。冒出干冷的地面。地衣湿润地粘附在了土地的表壳上。而一个上午的时光过去了。唢呐声继续混迹着。
鼓声:二舅在低低的鼓面上打击着。二舅的耳畔仿佛发出了土地的水汽。一阵的雪花浮了上来。骨子里的迎风,骨子里的憔悴,各自走出地方,各自走出对岳村,各自走出十里牌楼,各自走出五里牌楼,继续了,我的二舅,仿佛打击着鼓点上的影子,在湿润而霜花点满的土地上画出一个个窗户,注满了人类。
二胡声:是的,那就是我的父亲。一个垫付在窗户下的父亲。一个拉着二胡的父亲。父亲躬身着。父亲仿佛花儿开了。父亲仿佛进入了土地。在头脑的十字之中坐下。在一段段的记忆之中坐下。在二胡声的点点的印记之中坐下。在我的方向上打坐。早早的,在我的四周坐下。啊,二胡,典籍之中的二胡,仿佛阿炳的二胡,阿炳的眼睛真如依着的地衣,阿炳的飘忽,熬不过了,阿炳的瞎眼睛,仿佛遁入了巨大的球体,在谷底的白云下飘散着。父亲犹如那个瞎子阿炳。父亲就是那个瞎子阿炳。而母亲则匍匐在了地上,仰望着父亲,一对夫妻,如此平凡的生活,如此平凡的世界。
笛子声:我骑在牛背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乌黑的眼睛睁着。看着土地上冒出的水汽。一阵阵的水汽从地里冒出,延伸到了整片的玉米地。我的笛子,看着地里的四周的方向,笛子一声声地冒出地表。水汽很深。水汽猫了脚步。水汽一圈圈地飞扬着。水汽发出了呼喊。笛子声划过地表的地衣。笛子声越过一段段的山地。山地里冒着咕噜噜的水泡。而我的影子,遁入了土地,土地一节节的,土地一段段的,土地一块块的,画出自己的方位,画出自己的影子,画出束缚的干湿的地衣,画出窗户,猫吃鱼,窗户外面,我的地址啊,在影子的飞扬下写下了黄昏的彩霞。朝霞和晚霞。我画出的彩虹。那是地衣的湿漉漉的叶子。我能感觉到土地上行走的声音。我能够感觉到窗户外面土地冒出的水汽。湿漉漉的。叶子上挂满露珠。点点滴滴的露珠。盈满了画框的露珠。点滴的露珠。浮出地表的露珠。写满了土地上的露珠,映照出一轮太阳和月亮。
真的,这就是笛子声。我骑着的牛背上的笛子声。滑过地表上而向四周浮动的笛子。赶上拂晓的笛子。飘忽出雪地上的笛子声。一段段的笛子声。美妙的笛子声。无限的美丽的笛子声。而我能够听到笛子内的呼喊,房子一座座地屹立着,在途近的地上,在笛子的泡壶里,我的地表之上,已经浮出了月色。
月色真的很美。
月色真的太美了。
而我的笛子声,与我的童话一般的夕阳的赶月啊,轮到我了,我的土地上冒出水汽,蒸发着,混淆着,扑倒在了一地的殷红里,如桃花的思绪,如笛子浮出乡村的夜景,在雨水的堆积里冒出干湿的地气,于昏红的月色上盈满。
唢呐声:真的,二叔的唢呐声,于我一般的戚戚,于我一般的懊恼。当唢呐声飘向雪地里的时候,二叔的耳朵悄悄地树立起来了。
我感觉到了二叔的方向。那是一个低沉的方向。上一个季节,还是在浮动。而下一把的月光,应许了额头上的月色,照着我的四周。唢呐声飘忽着。唢呐声激荡着。一阵阵地激荡着。激荡在土地之上。激荡在土地之下。唢呐声一高一低的。唢呐声混合着桃花的妖逃之声,在地上真的,真的与雪花散发着香气。唢呐之下的香气。覆满姜棚子的炉火。负载着炉火上的冬天和春天。一阵春天的香味啊,顿时浮动在黄昏里了。而我的二叔,方向上的二叔,骑着如我一般的牛背,在浮动春风的美妙时节里,与我一同飞香了。
鼓声:这一刻,只剩下我的二舅了啊。二舅的鼓点上的方向,二舅的没有了妻子的一辈子了,都在我的记忆里浮满。
真的,我的二舅,在我的鼓点声里浮动,在我的十里牌楼的记忆里装在了一窗户的阳光里。二舅一生的寄托在我。在我。真的在我啊。我不能忘记鼓声。无声的鼓点上,敲动着的太阳和金桐,我的金瞳之光,我的金铜的颜色,我的鼓声里的玉米地。一切的属于二舅的时光,漂浮在我的鼓声之上。二舅仿佛再度出现在我的印象里。太阳高高地挂着了。而二舅的笑,犹如我的鼓声,自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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