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偃放走了昭雪,予她足够的盘缠,自此天涯各方......杏花依旧随风飘摇,不知最终落到何处。
冬梅掀了帘子,公主缓缓走出来,为他披了件毛裘,说道:“当心受凉。”其言温柔,其情可人。
董偃点头站起身来说道:“公主可都知道了?”公主道:“什么?”罢了走到树下,看杏花片片掉落,随着风打转儿,落到尘土里仍是那副艳丽模样。转身朝董偃说道:“杏花落尽,新叶也该出了,用不了多久便可以采摘红杏来吃,董郎可愿意跟我一同?”
未待董偃说话,迎鸾走了过来,欠身行礼后说道:“公主,皇上驾临。”
“可知道是为何?”
“许是公主许久未去宫中请安了,皇上特来问候。”说罢又在公主耳畔耳语几番。
公主先前的笑脸凝固几分,对董偃说道:“董郎随我一同觐见圣上。”董偃不知所以,公主道:“好好装扮一下,迎鸾去叫人来。”迎鸾应命去了。
随后公主朝冬梅耳语一番,冬梅听命自去了,董偃仍旧不知所以,随公主左右,凭丫头装扮。
公主围了围裙,携众家眷丫头婆子出大门恭迎武帝,亲引进府。
众人登上铺满红毯的石阶,垮进红漆大门,众家丁分别两边站立恭迎。公主笑道:“不周之地还请陛下海涵。”
武帝道:“朕来的忽然便是恐太主破费,不过是家人相聚,做弟弟特来问候姐姐,何必大张旗鼓。”为显特殊且尊贵的身份,武帝称其为窦太主。
公主笑着请武帝在大厅就坐,为其倒酒夹菜,满脸堆笑:“臣妾幸运地蒙受陛下的厚恩、先帝的遣德,能参加奉朝大典,行君臣之礼,列为公主,赏赐封邑以收入租赋,恩德天高地厚。如今,陛下又亲自登门体恤臣妾,臣妾着实惶恐,无以相报。”
武帝举杯邀公主同饮,公主恭敬接过,只是浅酌。武帝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太主,最近好气色,庭上桃花泛滥啊。”公主握在手中的杯子抖了抖,面上仍是挂笑:“承蒙陛下庇佑,福气自然眷顾。”
武帝说道:“不知主人翁是?”
公主听言急忙下殿,除下簪子耳环,光着脚叩头请罪道: “臣妾没有脸面见人,辜负了陛下。”说着磕起头来,原来世上无不透风之墙,先前自家也太过招摇,竟口传到皇上耳中,且看是谁这样大的胆子!心内恨恨的,似要将告密之人抓个正着,除之而后快。
武帝将手中的酒杯轻放到桌面,瞥向跪了一地的人甩一把长袖说道:“都下去吧,朕有些话要单独与大长公主说道!”话罢,众人退去。
武帝重又举起杯来,一饮而尽说道:“希望太主能给朕一个满意的回答。”
公主梨花带雨,满是难过之情的开口说道:“陛下,臣妾有罪。”
“何罪之有?”
“臣妾惶恐,陛下此次微服出宫,不肯招摇,臣妾斗胆痴想,以为是陛下恩泽于妾身,免除臣妾罪责,臣妾就是死也无法弥补内心的愧疚。假如有一天臣妾猝然不能尽侍奉陛下的职事,贱躯先填沟壑,私下感到遣憾的是,不能了却臣妾报答陛下的心愿!”说话之间,已是泣不成声。
武帝摆摆手说道:“太主,起来说话,朕希望见见主人翁。”
公主听命起身,揩去面上泪痕,将簪子耳环复戴其位,鞋子复着其足,推门去请董偃,董偃头包绿巾身穿套袖,随着太主来到殿前,俯伏于地,唯恐怠慢。
武帝正襟危坐,向董偃瞥了眼说道:“抬起头来,朕瞧瞧。”董偃双膝跪地,缓缓抬头,迎上武帝的双目猛地又低下去,生怕冲撞尊驾。
只这一瞬,武帝已将他俊美非常的面容尽收眼底,加之受惊的模样更添了几分阴柔之美,叫人有种揽入怀中好好爱抚一番的冲动。先前的愠色早已是烟消云散,说道:“起来吧,不要见了朕就一副惶恐的模样。”
公主忙将魂失了大半的董偃搀扶起来,双双谢恩不迭,这才介绍说:“馆陶公主的厨子董偃冒死拜见皇上。”董偃趁机叩头请罪,武帝让他起来。诏令赐予衣帽让他上殿。董偃谢恩起身,去换衣服就坐。公主亲自给武帝献食敬酒,悬着的心算是安定下来。
片刻,董偃携众家丁返入大厅,乌黑长发束起带冠于顶,着一身绣青水云图的锦缎白袍,腰间一条绣青花腰带,脚蹬一双青缎红底小朝靴,眉目温柔流水,仿若圆月悬于青空的气质,厅中之人不禁看呆。
三五壮丁将齐膝的箱子抬了进来,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几个,林林总总,堆满大厅,公主笑着走上前来微微欠身说道:“臣妾听闻陛下收失地平动乱,一面感恩祖上庇佑,皇恩浩荡,一面又不禁疼惜陛下,臣妾妇道人家一个,痛恨没什么能为您效劳,唯有竭尽所能为陛下江山出一点力。”说着,命人打开箱子,金灿灿五颜六色,映照大厅里一片辉煌,照眼望去,金银珠宝、琥珀玛瑙、杂色丝帛应有尽有。
武帝不禁喜悦,登时君臣开怀畅饮,欢乐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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