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殷小氿
第四章 诡异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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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子和黑娃来到地下室，按响了门铃。王姐透过猫眼看见是他俩，便开了门，把他俩扽了进去，又迅速的关上了门，诚惶诚恐的样子，仿佛他俩身后跟着抓赌的警察。
一进屋，黑娃感觉好像来到了人间天堂，有一点恍若隔世的感觉，大厅四人正在玩一锅五百块的麻将，嘁嘁喳喳的搓麻将声，像古战场刀枪剑戟激烈战斗的碰撞声。赢钱的咬着牙心里直乐，输钱的不停的抽烟。
里屋门虚掩着，黑娃透过门缝往里看，嗬！七八个人在玩诈金花，一张张红票子像血一样洒了一桌子，也像五月玫瑰的花瓣，不停地向锅里飘。
气氛时而凝滞、时而松快。有人惊喜雀跃、有人扼腕叹息，再加上美少女观战，烟雾缭绕，不是仙境胜似仙境，对黑娃来说，如此圣地夫复何求。他就像一条饿犬，见到了一个大棒骨，不停地向王姐和刚子摇尾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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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刚子在和黑娃吃饭的时候，刚子借接孩子的机会，就和王姐通了电话，设计好了，怎样把黑娃挪用的十万元公款，在牌桌上搞定。
说实话，黑娃现在是脱离了羊群的一只羔羊，他们则是群狼，根本就用不着什么战略战术，只要张开嘴，黑娃这只小羊就会顺利的走进他们的血盆大口。
他俩看黑娃跃跃欲试的样子，刚子就假模三道的说，你要是进去玩，从今以后咱俩一刀两断。黑娃感动的快要流泪。王姐也附和说，你玩牌老不稳当，还是别玩的好。听着是劝黑娃，但那阴阳怪气的口气，明明是在鼓励他。
刚子生怕黑娃真不玩了，赶紧对王姐说，自己出去办点事儿，让黑娃先在这儿待会儿，并再三叮咛不能让他上场，说完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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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子一出防盗门，黑娃就从怀中掏出一沓一万多块钱，攥在手中质问王姐，凭什么不让我玩，这是我的钱，不是偷的抢的。
不知是王姐被黑娃无知的锐气所震慑，还是被他手中的红票子所诱惑而语无伦次，赶紧说，让、让、让，进、快进。
一进屋正在玩的王老太瞅了黑娃一眼说，咋又来了，有钱了？这个老太太脸都成老树皮了，还瘾大精神大，不怕输钱就怕没局。打麻将、斗地主、六合彩、诈金花样样会，能和年轻人一样熬夜。
老太太要赢二十块钱，赶紧就想办法撤，回去买菜买胡萝卜还有小孙子的奶粉，一输就是好几千，甚至上万，估计拆迁分的钱没有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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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着王老太的是一个出租司机，他递了黑娃一支烟，说，送厂长坐坐坐，他那毫不掩饰的高兴样子，心里肯定想，这家伙来给他补漏来了。
他比较鬼，没怎么输过？不过他玩牌前抽的都是白沙，一玩牌就抽玉溪了，而且还耽误拉客。到头来也是输家。
还有一个揩油打游击的小伙，赢了钱就去唱歌泡妞。输个千八百，王姐就想办法给他找回来的，因为他时常往局里带一些生八路来送钱。
还有两个陌生面孔，一个是酒槽鼻子的彪形大汉。一个是看起来胖乎乎，还有点笨手笨脚的中年妇女。大汉后面还站着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挨得很近，脸贴胖汉肩膀上了，奶奶的熊，又是老牛拱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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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挨着司机坐了下来，拿出半沓红钞票往桌上一垛，先稳稳军心，不光是让自己心里有底，也让朋友们明白我不是来揩油的，放开玩吧！
刚玩几把，小姑娘就拿眼撩他，黑娃没搭理她，人家碗里的肉，最好别馋。
男人的最大悲哀之一，就是几个人合着算计你，你还把他们当好人，这三个陌生人就是受命于王姐和刚子来圈黑娃的，奔他的公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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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是牵手，壮汉护驾，美少女施美人计干扰视线。少妇千手的活都是后半夜用的，前半夜是王姐他们自己做的号牌。
直接买的那种好牌，背面花色，隐形眼镜，涂药水那种。他们都不用，容易被发现。
他们自己做的号牌，比较安全。用针尖在牌的背面扎点，红桃点一下，黑桃点两下，梅花点三下，方块点四下，A点在中间。
坐的时候，坐在反光的一面，发牌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有枪没枪，是不是同花，很容易判断出来？
当然，自己做的号牌也有缺点，每把牌都瞎鸡巴踅摸，也会被怀疑，还有一个大缺点，就是人家来了个豹子，你是同花还和人家死磕，这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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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后半夜还得用少妇的手法，前半夜的上半场，那个小伙子赢了两个二百五，就和他一起来的兄弟唱歌去了。
出租车司机看着黑娃怀里的红票子，直流哈喇子，舍不得走，总想磨点油钱和几盒烟钱，老是磨不到，就是磨到了，又不忍心黑娃的红票子让别人领走，也就一直号着。
老太太玩的倒挺得劲，往锅里边扔钱边使劲喊，一斤红萝卜不要了，孙子奶粉不要了，在昏黄灯光的衬托下，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真像一个鬼婆，本来她老头每天都陪她来，也不知今晚咋没来。老太太和他老伴号称地下室牌桌长青树神雕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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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前半夜的下半场，壮汉身后的小姑娘就开始叫黑娃王哥了，开始忽悠他了，王哥玩牌真敞亮，王哥跟他们飙，跟他们整。
黑娃本来雄性激素就发达，稍一刺激就受不了，再加上小姑娘又是他喜欢的那种，高鼻梁白皮肤，这一忽悠，弄的黑娃五迷三道。大大缓解了他输钱后的沮丧和不安情绪。
七里咔嚓就让黑娃前半夜输了六千多。输的黑娃直心虚。心尖尖都有点发抖。让他产生了老党员在周围看着他的感觉，但只要三张牌发到手，他马上兴奋，同时又沉浸在与虎谋皮的幻想里。
小屋不咋透气，烟熏火燎乌烟瘴气，黑娃就去洗手间抹了一把脸，王姐对他说，刚子刚来看你在玩，还把我说了一顿，就气走了。去翠翠哪里玩了，明早就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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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子一走，黑娃就更能踏实玩了，离天亮还能玩四五个小时，他给自己定了目标，无论如何以每小时赢一千的速度进账，一定要头脑清醒，稳准狠，挽即倒于狂澜。
可是一进屋，玩了两圈，又抽了小骚姑娘给他的几根烟，就感觉轻飘飘昏沉沉，只要一和壮汉飙锅，人家就比他大一点，他七大，人家就八大，他对二，人家就对三。这老逼娘们儿的手法还真行，黑娃当时根本就不会相信同时发五人的牌，能发出这样的水平。
唉！只能说黑娃是智商有限公司的。一输钱火就上头 ，一上火就可想而知了。剩下的一万块钱两小时就烧没了。
虽然输了钱，但黑娃感觉壮汉玩的挺敞亮，只是埋怨自己手气不佳。小姑娘借机给他倒了杯水，鼓励他说，天快亮了，手气也该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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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趁机把手塞进裤裆，又拿出两万块钱，这两万是备用的，刚子不知道。现在还真是派上了用场。要不离天亮还有两小时，就得干瞪眼。这时他输的心更虚了，稍微冷静了一下，就调整了战术。
天亮前能赢就赢点，反正不能再输一分钱了，玩了几把，胖女人看出黑娃不怎么飙了。也就开始酝酿怎样施展她的才艺。
黑娃等呀等，终于时来运转，发了他三张牌，第一张是黑桃k，第二张是方块k，第三张是梅花k。他真想现在就从地下室跑出去，仰天高呼，老天爷！你总算开了眼，我给你磕个头。
剩下的几个人的牌，如下分布，司机是最大的同花顺，千手女人是三张九，老太太和壮汉都是二三五，票子又开始往锅里飘，乱花渐欲迷人眼。
老太太一看这架势肯定有大牌啊，心想我老太太这辈子还没逮过豹子，今天就逮一回。一边往锅里扔钱，一边察言观色，那颗老心扑腾扑腾直跳，每人扔了一千多的时候，出租司机犯含糊了，咋没人买牌，就又往锅里扔了几百，买了千手胖女人的牌，一看人家是三个九，咬着牙把牌扔了进去。
剩下的人又开始干，刷刷刷每个人又扔进去两三千，老太太身上的钱跟的差不多了，就对旁边站的王姐说，王老板拿五千，王姐给老太太拿钱，从不含糊，拆迁户有的是钱。
黑娃一看这架势三个k也不是太稳当，正这样想着，没想到千手胖女人买他的牌，说是买他的牌，其实是给他鼓励，黑娃看千手女人垂头丧气把牌扔了进去，他更加自信起来，剩下的三人又开始飙起来，老太太感到自己十有八九逮着了豹子，兴奋的一边往锅里扔钱，一边喊了起来，胡萝卜不要啦，孙子的奶粉不要了。
黑娃跟着跟着才注意到自己的一沓钱薄的没几张了，赶紧买了老太太的牌，一看人家是二三五，一下就蔫了，让老太太把他逮了，把黑娃强奸了。
世界上的不幸都降临到黑娃的头上了，黑娃感觉灵魂出窍，飘呀飘，飘到外面寒风凛冽的夜空，叫天天不灵问地地不应，他的躯壳在小屋里扭成了s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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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对剩下的两人说，大家都是朋友，自己兜里钱，差不多就开，不许再上他那拿钱了。两个二三五较上了劲。
壮汉身后的小姑娘，把胸口拉锁往下一拉，原来是个太平公主，里面装好几沓红票子，老太太一琢磨，就把刚借的五千，跟的只剩下一百开了牌，二三五谁开谁输，老太太差点晕倒，多亏老伴及时赶到，把身负重伤的夫人扶了回去。
王姐在不见光的地下室里，又一次成功导演了一部，没有一丝虚构成分的电影，刚子也如期而至，载着黑娃疾驰在宽阔的马路上，黑娃蜷缩在后车座上，东方升起的朝阳，把光辉铺满了黑娃整个邪恶的身躯，输钱的恐惧，让他感到每一道光芒都像一束炙热的火焰，要把它燃烧，白昼竟是如此可怕。玩牌前的兴奋没有了踪影。赌魔在他后脑勺过足了瘾，暂时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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