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一)
南冥者,天池也。《齐谐》一书记载,左南冥湖畔,有一座灯塔。每到六月六日龙抬头的日子,湖中的龙便会翻腾着将湖水中沉寂的死气推出。形成一场漫天的大雾,吞天沃日,打乱阴阳。
而每到这一天都可以由守塔者驾船而出,从阴间带回你想见到的人,尽管雾气可以持续天的时间,但每对相见的人,最多只能一起度过个时辰。不然,灯塔便合熄灭,守塔满者也无法 从南冥找到方 向送回被带来的人。到那时,被带回阳世的人只 能等曰光洒地,销散世词。
一轮残阳没入水面,将天 地都染成血的颜色。光洒在黑衣人的身上,使他的白发泛起一层黄色,水中的波澜都惊不皱他的容颜。他踱着步,在湖畔寻找着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多千年的沧桑 使他比起我更像一位老者。
“喂,今天又没收获?“我嚷着,但他却没有理我。
耳边还有潮起潮落声响,他挥手打断了我的追问,侧耳了听起起伏的潮声。他的冷漠打断了我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我平静的打量着林孤峰,回想着初见他时的样子。
那时我刚成为守塔人还没多久,送走了师父前辈等人,便溜出了南冥,机缘巧合下遇见了当时隐居的名士鬼谷。也就是在鬼谷的学院里,我第一次见到了现在的林孤峰和使他在灯塔等了件的上官司青。
那是我第一次踏入凡尘,激动和欣喜冲旱了我的头脑,快步走在山林间,浏览着南冥没有过的高山大川。也就是在那片山里,我陷入了鬼谷的奇门八阵,傻乎乎的在山里绕了几天。最后明白上当后一口气冲出了那座山,然后就看见了鬼谷和他的众弟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近乎快要失落的记忆开始复苏,我不禁打了不冷颤。或许没有我私自入世,他也不苦等上官司青千年……
鬼谷的奇门八卦 在人世已经入了巅峰之境,可相比于守塔人这种世代衍传的古族,他还知甚微。心高气傲的我揪着鬼谷的胡子讲了三天,于是我便稀里糊涂的成了林孤峰和上官司青等人的师叔祖。
后来鬼谷一行走出山林,帮助皇室筑成大业,而他们的尸首,也成了皇帝登基的踏脚石。顿时风光时的 鬼谷一门受到重大达击 ,弟子们纷纷随师而去,可偏总有人不会认命,比如说:林孤峰和上官司青。
后来听说,上官司青本也想自刎而去,但被林孤峰打晕扛了出来。想到这里,我不禁一声苦笑,面前呆滞的林孤峰,原来也有过如此疯狂的时候。
“师叔师,求你救救我们吧!”
我的脑海中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林孤峰,你跟我一起回南冥,我还能带你们再见一面。”
那时皇帝登基六年,却还是没放弃对他们的追杀。我在闲暇之余,也会去打听他与她的消息,但,毫无结果。
等我再次听见他们的消息, 却是在京城的法场之上,他们两人执手而立,有一番苦命驾鸯的感觉。我紧赶而去,却只救下了身受重伤的林孤峰。或者如果没有上官司青推开他,我一个人也救不到。林孤峰绝望的呼救于我,我心一沉,带他回到了南冥灯塔。
灯塔本就逆天意而行,将因此前人立下规矩,凡是来见故人的人,定要九死一生后,南冥才能显现于他的面前
而他是我坏了规矩强行带进来的,那天恰逢六月六龙抬头,没有任何说明,他便和上官司青见了面。
人最不懂的就是珍惜。
等到时辰将至,灯塔的火光摇曳起来,我才想起他们尤有别时。拉开他们时,双方洞如雨洒,湿了灯塔的阶台。
双拳在我的身侧紧握。
本从为重逢依旧,却因为我的失职未能珍惜。自责感涌上了我的心头。于是我提出了一个使他们再见一面的办法。也就是林孤峰现在在做的----“等”。
等到再有凡人来到南冥 ,等应林孤峰说服那个人可以替他带回上官司青。
于是作别上官司青后,他留在南冥,开始了上千年的等待。
因为我的姿意妄为,我被师父禁足于南冥灯塔。
那时候我才明白,南冥之地的门,并不是想像中那样简单进入,很多外人寻求途中望难而止、到了南冥的也都九死一生。真正能靠执念撑住最后一口气不死的人,又怎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点去满足他人。
所以,我和林孤峰,守在此地近几千年。
师父告诉过我,我因此事而禁足,忠人之托,思人之事,等林孤峰再见上官司青时,我才能重获自由。
想到这里,我不禁抬眼看了看残阳下的林孤峰,千年思念他早已满头银霜,我虽然保全了他“长生不老”却也使他苦苦守了千年。
今天仍是-年的六月六,海不时动荡的发出吼声,但天仍然睛空仍旧,我注视着海面,希望寻出-些黑色的烟影。但海面却平常始故。想想一年的希望又将再次落空。我转身欲去。
残阳将我的影子拉的好长……
但刹那间,我的影子消失于黑暗中,漫天黑雾大起。灯塔的灯也在黑暗中发出刺眼的光……
突见此景,我先是一顿,然后猛的回头,双眼不住的寻找在南冥之地的祈祷之人,可四下却只有林孤峰一人。“不!这不合规矩啊!”我又喜又怕的叫出了声。的确,灯塔的常理是每个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而正因如此,我才会与他等得千年。而现在!!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连跑带爬的奔往灯塔。而在灯芯的下面,我看到了“林孤峰上官司青”七个大字。
泪水迷离了我们的双眼。
千年的等待在一瞬间成为现实,他如愿的再次见到了她,两人共度了一整天的时光,上官司青在晨光中化为了尘埃,浸入空气,林孤峰跳入了南冥中,与水合一。终于,他们两人像空气与水面一般长久相邻,永不分离。也就是那一天,这对等待了几千年的情人,穿上了他们迟到了的红袍。
“师父,灯塔不是只能让一个人使用一次吗?”
“谁告诉你的哦。来到南冥,是用执念超越生死。千年等待,是用执念超越时间。”
我望向那座灯塔,口里喃喃道
“所以,执念才是使用灯塔的唯一条件。”
每年的六月初六,是龙抬头的日子,我在灯塔等候着每一对阴阳相隔的人。
你,有自己想见到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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