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青陵
黄慧这一剑下去，正是欧阳明日双手支地借力之时，眼见他就要被齐肘断去双臂。而莫听风这时，也是身处险境。
二十一、乌云蔽日水连天（二）
那大殿的圆柱极为粗大，欧阳明日这一掌下去，巨大的反弹之力就将他的身子弹起，堪堪避开黄慧的剑招。他人在半空，俯视着殿中橙、黄、绿三道人影，心中倏地闪念，脑中掠过一些杂乱的画面，与夏墨离告诉他的话重合在一起。那时，他便有些怀疑，在他失了神智时，与他打斗的三个姑娘是黄慧一行，可一来是人数对不上，二来他那时神智不清，夏墨离所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因此便没有再想。可这时，所有的一切已经对上。这三人都是玄隐教的，一路跟着他和上官燕到了杭州，也许就是为了这颗血灵珠。
心念转间，欧阳明日的身形已从空中坠下。他双脚不便，此刻正以双手朝下的姿势坠落，意在用手点地，飞出殿外。然而，黄慧哪能看不出他的意图，长剑卷起一阵劲风，竟然直直地削向他的手臂。
黄慧这一剑下去，正是欧阳明日双手支地借力之时，眼见他就要被齐肘断去双臂。而莫听风这时，也是身处险境。
程玲与随后而来的绿影周绮绿，掌与杖配合，修罗掌带起的阴煞之风、绿玉杖漾起的迷离光影，好似织成了一道铜墙铁壁，将莫听风罩在其中，无论他的玉笛向哪个方向攻击，都会被反弹回来。不仅如此，他还感到那道铜墙铁壁在不断地收缩，让他只感到一阵阵气闷，似有一道寒烈之气侵入身体，真气流转也因此受阻，招式之间的漏洞越发多起来。一时间，他的玉笛没有挥到位置，修罗掌便冲破了他的防守，直落他的心口。这一掌若是打中，他只怕不死也要落个终身残废。他才要闪挪身形，避开掌势，绿玉杖又随即而至，封住他闪避的位置，他若强行闪过去，就会被戳中死穴。
一直在旁边看着殿中形势的老和尚，眼瞅着欧阳明日和莫听风同时遇险，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不懂武功，此时虽然有心相助，却是无能为力。
正当这时，殿外飞进一把寒光闪闪的飞刀，直奔程玲后背。而飞刀之后，一道黑色人影飞扑而至，朝着黄慧的长剑，奋力发掌。
程玲听得身后刀风呼啸，不敢疏忽，双手随即一收，再侧身避过。莫听风只觉压力顿减，玉笛轻轻嗑向迎面来的飞刀，那刀便转了个方向，飞向周绮绿。而他又再欺身而进，玉笛在空中疾点，想要趁飞刀的余势，也来一个夹击。
而那边，黑影扑过去时，黄慧已经变招，长剑弃了欧阳明日，也不与他相斗，反是纵身掠到了程玲身旁，举剑将莫听风的玉笛架住。周绮绿避开飞刀，也是一个纵身，聚到程玲旁边，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程玲瞧着半路杀出来的黑影，心中有气，却也无可奈何。她们三人与欧阳明日莫听风相斗，正好能占据上风，控制局面，如今他们加上一个帮手，就复杂不少，一不小心不但完不成任务，还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好在，此来她们的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成，也算是有收获，于是，她和周绮绿并着黄慧，一起向莫听风出招，将他逼退，再从大殿侧门，飞身而走。
莫听风点足欲追，却被刚拾回飞刀的黑影挥手拦住。而欧阳明日虽是在黑影的帮助下，保住双臂落在殿外，离飞纵离开的程玲等人最近，但因为腿脚不便，也只能看着她们离去。
“铁捕头这是何意？”莫听风盯着持刀的铁鹰，神色不悦。
铁鹰面无表情，道：“第一，你们是朝廷要缉捕的犯人，所以我帮你们；第二，你若是孤身一人追去，即便让你真追到了她们，也只是送死，所以我要拦住你。”
莫听风冷哼一声，道：“铁捕头还真是有闲，朝廷下了那许多的海捕文书，钦命要犯多得是，你不去抓他们，反倒是对我们锲而不舍。”
“犯人是不分等级的。”铁鹰转动手中的兀鹰刀，道，“只要是犯人，我都抓，而你，正巧干了我生平最讨厌的勾当——行贿！”
“这与我何干。”莫听风对铁鹰的追捕，只觉得麻烦不已，虽然这次他碰巧救了他们，难保下一次不会坏事，“他们两人，若是被铁捕头调教得好，自然不会贪图我那点便宜。怪也只怪，铁捕头教导无方！”
铁鹰不怒反笑，道：“你少与我耍嘴，今天我非把你擒回府衙不可。”
莫听风将玉笛横在胸前，凝气正待出招，忽然感到气血翻涌，手上力道尽失，玉笛竟坠落地上。铁鹰立刻收住已经挥出的兀鹰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道：“还没有开打，就弃了兵器，你这是准备束手就擒？”他张口欲言，却只觉舌头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是中了修罗掌的阴煞之气，又再运气，煞气流遍全身，身体暂时麻木了。”欧阳明日双手点地，从殿外纵身进来，落到轮椅上。他手臂上的伤口，原本就有一寸来深，又在反复用手之下迸裂开，血流不止。“铁捕头，以我们现在的情形，你就算是将我们缉捕归案，也是胜之不武。”他伸指点住手臂穴道，暂时止住流血，颇为无奈地说道。他向来心性高傲，不肯求人，而今如此说话，也是和莫听风存着同样的想法，不愿再加深结怨，被他一直纠缠下去，才放低了姿态。
铁鹰看着欧阳明日坐在轮椅上，见他竟在这短短几日功夫就不能走路，不禁暗暗为他觉得可惜。心里虽是这么想，可他的话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那你说怎么着？”
欧阳明日道：“铁捕头，你虽是公门中人，却也还是出自江湖，我们便以江湖上的规矩来解决。上一次我们相约比斗，我侥幸胜了，那也是有人突放暗器，做不得数。我愿与你再此地，再比一场，若你胜了，我随你去府衙，但若是你输了，你便不得再来追捕我们。”
铁鹰嘴角一扬，笑道：“你真是会做生意，如此买卖，一点也不亏本。我胜了你，只能拿你一个人归案，剩下的两个便可以逍遥法外；而你胜了，却要我放了你们三个！”欧阳明日亦是笑道：“铁捕头，我现在的模样，与你相斗，怎么也得你让我一让，才算公平。你答应我的条件，就权当是你让了我吧。”
莫听风听得两人的对话，心中却一阵阵焦急。欧阳明日的条件表面上是占了便宜，可实际上，他却是必输无疑。显然，他是把自己豁出去，换了他和上官燕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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