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村里的老人管调皮的小女孩叫“狐狸精儿”,管调皮的小男孩叫“猴精儿”。
我没有被那般叫过,大概是还不够调皮吧。
村里有一位和我同龄的男孩,也就比我早出生一两个月,他倒是常被大人们唤作“猴精儿”。
“唉,这个猴精儿又跑哪去了,牛都跑人家菜园子里吃菜了”
“你们几个赶紧把谷子收完来,猴精儿要来了,他要是来了,你们都跟着去撒野了,今天没人把谷子收完,你们都要吃板子”
“看你搞得一身泥,说过多少次了,别跟那猴精儿去玩”
“这个猴精儿……又来了”
我一听到说猴精儿,那准是他。
他大夏天总是光着膀子,黑黑瘦瘦的样子,确实像极了猴子。
所以,我们经常叫他“猴哥”。
他也乐得别人这样叫他,大概是受电视剧西游记的影响吧。他自称是齐天大圣,管那胖胖的阿文为猪八戒,管我叫沙师弟。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我沙师弟,我也问过他,他只是说我最小,沙师弟就是三兄弟里面最小的那个。
兴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吧,但当时还是懵懂的我便也只是点点头。
徒弟三人凑齐了,就缺个唐僧了,猴哥却在孩子群里望了一圈后潇洒地小手一挥:“不需要唐僧,我们就够了,走,咱们去偷枣子。”
于是,我们三人绕到村子后面,身后跟着一群小啰啰,浩浩荡荡地朝山上的枣园去了。
我们那帮孩子里威望最高的就是猴哥了。唐僧作为齐天大圣的师傅,自然是要压着他的。
现在想来,村里也确实再找不出一个比他还牛批的孩子了。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说的就是他了吧。
记得那次枣园的征途,使得村里的枣子一个都没有卖出去,全被我们给糟蹋了。
我们一群孩子,趁大人都去田里干活的空档,悄悄潜入无人看守的枣园。枣树上挂满了一颗颗饱满的枣子,有些枣子已经泛起了红斑,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大人们收枣子的时候了。
可惜了,这些枣子就这样被我们给捷足先登。
油然记得我们在枣园里作下的罪孽,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误入了蟠桃园一样。我们在枣园里,这颗枣树爬腻了,吃得差不多了,便跳下来去爬另一颗树。
那猴精儿可就厉害了,他都不用下树的。想要去另一颗枣树上的时候,他便爬到搭着那树的树梢枝头上,抓着枝头,手脚并用一下子就移到了那颗枣树上。
他爬过的枣树,那可真是惨不忍睹,犹如一场台风吹过似的。地下掉落的除了一大片的枣子,还有枣树的枝叶,在树下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绿油油的一片,像一张翠绿色的厚被披在那枣树底下。
我们吃得吃不下了,便把枣子当成玻璃弹珠来玩儿,或是用来打鸟儿,鸟儿被我们都打跑了,我们就用来打人儿,互相扔,还分了几个小队,枣子就是我们的弹药,没了就去树上扒下来一把。
直到所有人满头大汗,有人大叫,有人被枣子子弹打哭,有人嚷嚷着不玩了,我们才终于是熙熙攘攘地回了家。
第二天,有大人去枣园时看到了那一片狼藉。
于是,那晚,有小孩被关在屋子里吃板板,时不时听到某个屋子里传来大人的训喝。
阿文应该也吃了不少板板,因为那晚他哭得最响亮,连他家里的狗子都被惊到了,不停地乱吠。
那晚,猴哥在村里和他爸捉迷藏儿。
在夜色下,我探出脑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看到一个黑影慌张地闪过,接着是一只扫把从我眼前飞过,硬生生地砸到了那人的小腿上,一声哀嚎,原来是猴哥。他爸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追他,猴哥不敢回头,只是带着哭腔拼命地跑,我能感觉得到他当时肯定是慌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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