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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别人不可到达的世界,去追寻属于我的自由。”
记忆中一直有关于一个人,以这篇不成熟的文章献给他。
毛爷爷本名姓袁,早年间父母就定居在村子里,算来,“袁”在村中 也是大姓。
自我识事以来,家中只剩下他一人,父母早年间因病去世,自己也没取个媳妇。他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村里人见着他只从旁边经过,有些开玩笑说捡着什么好东西了。
他早上在家吃过饭,就锁上门出去了。手中拿着一个破口袋,随手拿着一根木棍,又去村里面扔垃圾的地方了。
他穿着在村子里面捡来的破衣服,里面穿着打底衫,外面穿着粉红外套,套着有些脱色的蓝白裤子,脚上各套着一只破袜子拖着女人穿的拖鞋。
就这样慢慢悠悠沿着屋前的那条小路出去了。远远看上去有些男不男女不女的,有时自个儿在路上走着,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有些像“济公”。
写的什么我们是邻居,他家原本是挨着我家的,那是一层矮矮破破的土胚房,一共就只有两间屋子,那就是他所有的家当。
他常年睡在小屋子里,一个木板床紧挨着黑黢黢的墙壁,里面没有电灯,只有白天阳光会透过门缝射入丝丝光线,若是阴雨绵绵的天气,那里面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还有一个堂屋,那里供奉着祖先。不过这是我们这群小孩子视为有“妖魔鬼怪”的地方,我们打赌谁有勇气去一探究竟,但是没人自告奋勇。
他的屋前有一颗高大的梨树,树干直直地挺着,枝干粗壮枝叶茂盛,向四周延展。在阳光正好的日子,整个房子都在梨树的隐蔽中。
待到梨花开放,那是雪白雪白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清香,枝叶间撒下光的影子。那时,我呆呆地站在梨树下,抬着头眯着眼睛望着,突然感到一种神圣感,对这颗梨树充满着敬意。
毛爷爷就蹲在他睡觉屋子的门槛上,嘴里叼着老式烟斗,从裤腰带系着的烟草袋中捻出一点碎心叶子,放进烟斗的小嘴巴孔里,又掏出火柴盒,从里面抽出一根来,一擦,火就着了,烟草斗中冒出一些跳动的小火星。
他嘴巴一砸吧一砸吧地抽着,眼神有些浑浊,真像一个落难的“神仙”。
“毛爷爷”他倒抬起头来朝我这边望着,咧着嘴笑着,那是布满了皱纹的脸,真像个干瘪的柿子,皱纹紧密整齐地排布着,又好像是黄土高原高低起伏的沟壑。
我这样想着,便咯咯咯得笑起来了,他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愿你永远开心我在村中常听人议论,说他无儿无女,没啥可以操劳的,真是个“逍遥神仙”。
他没有享受过儿孙福,村里的大人小孩看着他也都离得远远的,可是他却唯独对我很亲近。
小时候,我常沿着小路溜达到他家“蹭吃蹭喝”。他家没有打米的机器,他每次吃饭就抓起一小把陈年稻谷放进舂米的皿中,我蹲在他身旁,看着入了迷,从来没见过还有人是这样做饭的,听着真好玩。
没过一会儿,剥了壳的稻米就一个个露了出来,嘴巴一吹,谷壳就被吹散了。他走进堂屋,他家没有完整的烧饭的大灶台,只捡了几枝干枯的柏树叶用火柴点燃了,放进了一个黑黑的小土灶,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煮饭的小锅,破破烂烂的。
他从桶里舀了一瓢水,把米也放进去了。只听见柴火燃烧干裂的声响,没过多久锅中就咕嘟咕嘟翻滚。他拿了个残缺的碗,满满舀上,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牵着我跨过堂屋的门槛。
“毛爷爷,我饿。”我蹲在地上,他用勺子舀上一小口,一口一口地喂我。我奶奶没见着我也下来了了,远远地见着我,就说,你倒是不嫌脏,看这样子他会带小孩子呢。
我家和他是关系最近的。以前家中养牛,但是没有牛圈,晚上也怕牛被偷,奶奶叫他晚上给我们照看着。我们都知道他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是人不坏。
每到晚上天黑了,他就牵着牛绳,嘴里吆喝着将牛牵到他家了。我后来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将牛牵到他睡觉的屋子里面,确保牛没事。但是他屋子很小,那么大的牛挤进去,况且牛身上也不干净,有跳蚤这些,晚上可能拉粪便。
这些我都不敢想象,但是毛爷爷还是如此。天亮了,早早地又牵着牛绳,吆喝着,把牛还给我们。
村里面都说,毛爷爷不仅人有点疯癫,还有些傻。
树先生后来那些年里,我去县城上学了,基本上一个月回来一次。路过他的屋子时,喊一句“毛爷爷”,他就知道是我回来了。
他慢慢变老了,牙齿也掉了些,我把买的面包给他,说这软着呢;有时他感冒了流着鼻涕,上来找我,问有没有药。
他终究是没享到儿孙福。
现在,我沿着我家的泥巴路往下走,便会路过他原本房子所在的地方。可是房子已经倒了,那些房子木料被人拿走了。
坍塌的土墙泥巴原本是散乱在地上的,慢慢的这些泥巴成了一块整齐排布的地,也被人拿去种地了。毛爷爷也离开了这里。
毛爷爷去了县城的精神医院过完他的后半生。那天一群人来到他家中告诉他这件事情,但是毛爷爷是不愿意离开的。
他躲进了屋子,用木棍抵着门,发疯似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门外有人吼叫着,把门撞开。众人拿了一个木桩合力推门,他知道没办法了就跑了出来,痛苦地厮叫着,一群人拉着他的手脚。
我知道他不愿意离开的,可是最终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样。
众人推拽着,说着,你去县城吧,你老了还有人照料。旁边的女人们看着不禁泛起了泪花,走吧,他们说着。没儿没女的人在这待着干嘛,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走吧毛爷爷还是走了,他离开时我没见着他。
如今我每次经过,往昔的时光总会浮现在眼前。他被一直村里人厌弃着,却仍然对我那么温暖,我也希望他能够被世间温暖相待。
作者:小小艺文,一个平平淡淡的女子,热爱文字,希望用文字传递出记录生活的那份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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