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赫拉巴尔的《过于喧嚣的孤独》，小说写得很好，我不能说我完全读懂了这本书，但却因为这本书哭了很久。所以，这也不是一篇书评，赫拉巴尔的作品有着深厚的意蕴，我却无心探讨。这只是一个人的呓语，是被这本书唤起的，尘封的噩梦。
读书的过程中，看着汉嘉将纸张和文字一并碾碎，看着那些曾经厚颜无耻昭示这文明的东西，被机器吞没，灰飞烟灭，不由得想到自己在图书馆中第一次哭泣的时刻。那一次，我不是被书中的情节感动，不是随着主人公的痛苦而痛苦，更不是因为读到一本好书喜极而泣。我只是，看着一排排的书架，感到最深重的绝望。
初入大学，看着图书馆中满满的书架，那时我觉得最幸福，最闪光的时刻。直到有一天，在图书馆的古籍特藏阅览室翻书，在一排排书架间游走，灯光昏暗所以纸张的霉味变得清晰。这不是流行小说的区域，也没有花花绿绿的成功学来装点门面，只是一册又一册，塞满了整个书架的四库全书和重新整理出版的古籍。烫金的封面，很漂亮，可书脊上落的灰尘，已不知道积攒了多久。这些被誉为人类文明成果的纸张，这些树木的尸体，古人灵魂的残骸，就那样躺在这里，少有人来看。那些熬尽心血写出的文字，最后，还不是被淹没在这书海之中。人类几千年的文明，积攒下太多太多的文字，太多的智慧，人们机械的赞美，保存，而后永久尘封。
我是靠文字而生的人，阅读文字、评论文字、书写文字。不是因为文笔多好，不是因为思想多深，就只是因为再不会别的了。曾经也有过所谓的文学梦，但终于被现实击碎，似乎所有的语言在轴心时代就都早已被说尽，而一代代人，不过是在重复地制造着废纸和垃圾。有时甚至绝望地想，我读书写作，我读研做学术，也不过是在那些废纸之中在增加那么几页，但我不想制造垃圾。学文学的人有时最怕探讨文学的意义，有时为赚钱而写作，清楚所有的套路，不敢追问自己是不是对信仰的亵渎。在一个写作变得太容易的年代，在一个所有人都期待着依靠写作月入过万的年代，太多的文字朝我们涌来，我们终于在垃圾和废纸中窒息。
可是，噩梦醒来，书还是要读，文章还是要写，还是会痛苦纠结，还是会保持热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