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故乡的梧桐树下,仿佛又听到了人们下棋的争吵声,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2017年8月30日 星期三 晴
风餐露宿栖髙枝,引吭高歌不停息。
炎炎夏日袪烦意,秋来默声逝土归。
故乡的院落有一颗梧桐,四季更迭,梧桐树愈发的粗壮,枝繁叶茂。烈日炎炎的夏天,小院子里纳凉的人们络绎不绝。几把竹椅,一方石桌,喝茶下棋,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枝头蝉鸣,似亦观棋斗乐,时而高歌,时而静默。这是儿时夏日里最快乐的时光。
蝉,又名知了,在我们老家也叫马寂寥。卵产于树叶,叶落蛹生土中,于地下历几载经几次蜕变方于夏日破土而出,爬上树干蜕变成蝉。吸食数木汁液为生,雄性高鸣,雌性不发声。
故乡村落的林子里,每到夏日,蝉鸣不绝,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带着自制的捕蝉工具,蹦蹦跳跳的在林子里穿梭,经常会收获颇丰。每到中午将至,伙伴们快要收工回家吃饭时,便把捉来的蝉平分后装在各自随身携带的塑料袋子里,如获至宝。
回到家,小心翼翼的把蝉放在草编的小笼子里,听着它们的叫声,心里说不出的快乐。
我经常会因为回来的太晚错过饭时而受到母亲的责骂,此刻便也不好意思的缩着头嬉皮笑脸的捧着饭碗去树下狼吞虎咽起来,母亲坐在旁边看着我饿坏的样子,又是厉声的交待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看我把碗底都扒拉个精光,小肚皮吃的鼓多高,母亲的气也全消了。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一会儿艳阳高照,一会儿就阴云密布起来。顷刻间,暴风狂卷,骤雨倾盆而下。
傍晚,雨过。
斜阳照在林子里潮湿的地面,几个小伙伴拿着铁锹忙的热火朝天,在树下挖爬叉(蝉的幼虫,我们那里的方言),邻居家的小孩尚没铁锹杆子高哩,也哇哇的跟在身后跑,他跟着我们就只有当小工的份了,负责拿好挖出来的爬叉。
别看他小,就属他眼最尖,哪个地方的地面,刚被欲破土而出的幼蝉挠开了个小洞眼,他总是第一个看到,小手指着,大声叫着哥哥这里,哥哥这里。一铁锹挖下去,他便第一个冲上去,翻开土块,把幼蝉小心的捏进袋子里。他忙乎的小脑门上尽是汗珠子,脸蛋上的泥巴都干成泥饼了。看他可爱的摸样,伙伴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不解的皱着眉头,满是泥巴的小手挠了挠头,跟在屁股后继续跟着跑。
雨天挖蝉的收获往往要比晴天从树上捕蝉要多。晚上回去把爬叉洗干净了,母亲用油炸了,放上盐巴,辣子,那美味至今记忆犹新。
古有诸多咏蝉的诗句,唐代诗人李商隐有句: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此诗亦流露出李商隐歌颂蝉的奋力嘶鸣,却终归清饮一口树汁;也体现诗人劝人定要举家保持高洁,保持清贫的高贵思想。
古亦不乏蝉的著名画作,著名画家齐白石先生是画草虫的高手,他画的蝉形神俱佳,活灵活现。特别是配上大写意的瓜果、花草之后,蝉就更加显得细腻、出神入化,令人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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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其皮曰蝉蜕,亦可入药。儿时里,母亲经常用蝉蜕给家人冲茶喝,味清香,袪火很有效。而今,远离了家乡,就很少再有机会喝母亲泡的蝉蜕茶了。
前年夏天因事返家一趟,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茁壮依旧,蝉鸣阵阵,只是没了儿时的热闹。石桌的下面长满了青草,梧桐叶子落在桌面上,盖住了上面的象棋格子。看到这些,心里揪做一团,是啊,家人都去了外面,家里房子就一直空着。
我站在故乡的梧桐树下,仿佛又听到了人们下棋的争吵声,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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