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苑小区三区六号楼901住着一位姑娘,我每天都会在电梯间与她相遇。她总爱穿着灰白色的长裙,披散着头发遮住侧脸,低着头摆弄手机,因此尽管每天相见我却未曾见过她的真面目。我对她充满好奇,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个单身宅男,看到隔壁是个年轻的独身姑娘变起了贼心,而是因为她身上带有这一种让我即恐惧又想靠近的魅力。
六号楼901常年都是大门紧闭,白天也是拉着黑漆漆的遮光窗帘。我刚刚搬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房东便解释说:“隔壁的姑娘喜欢安静怕吵。”我也没有在意,毕竟在这种市中心的位置,3000块钱能租到这样的房子我已经赚翻了。入住后没多久,听着楼下的大爷大妈们聊天,我才发现9层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为了了解9层背后的秘密,我特地提着好酒跑到楼下李大爷家一探究竟。李大爷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在华苑小区住了接近20年了,对这栋楼里的住户他也都颇为熟悉。从他的口中得知:9层我住的那房子本来是由一对年轻夫妇租住的,夫妻俩都是这附近公司的白领,可是在这没住到一个月就自杀了。开煤气自杀,女人肚子里还有个没成型的孩子呢。爹娘联系不到找上门来才发现,尸体都腐烂了,那叫一个惨啊!我不禁感到后背直冒冷汗,怪不得房东这么便宜的价钱就租给我了呢。我忙着追问其他两户,大爷却只告诉了我902住的是一个大妈,老伴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儿女都在国外只有她一个人住这儿。对于901,他却只字不提。我一再追问,他也只是摇摇头说901来的时候就是常年挂窗帘,从不与人来往。离开李大爷家的时候,我回过头看了眼桌子上我带来的两瓶茅台,只觉得心在滴血啊。不但没有问到901那位姑娘的消息,还把自己吓的够呛,这么看来又做了把赔本的买卖。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望着门口发呆,一想到这屋子里死过两个人,我这心里就直发毛,汗毛都根根立起来了。不知道为啥,我越是恐惧就越想知道901屋里的秘密。我起身到902门口敲门,想着与隔壁大妈聊聊,打算请物业出面打开901的门。我倚在门边与大妈正在商量如何解决时,恰好碰到901的姑娘出门回来。她听着我俩窃窃私语,完全没有理会,只是在推开房门那一刻,转过头盯着我看了一眼。透过的她的眼神,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寒冷。刹那间,我浑身上下好像结了层冰,随后又瞬间融化,我能感觉到我的脸颊额头后背都有汗珠滑落。
“咣”的一声,门再一次的关闭了。901再次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世界,我用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隔壁的大妈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喃喃道:“我说小伙子,你这是咋了,一头的汗。”我一边擦汗一边笑嘻嘻的说:“没啥没啥,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和物业联系。”大妈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的说:“你愿意联系就联系,我无所谓。”还没等我说话,大妈便关上门把我一人留在外面。找帮手这条路不成功,我只能自己解决了。回到家后我联系了物业,希望他们可以过来解决下问题。物业犹犹豫豫,最终还是答应在明天过来看看。
那一夜我都没有睡好,特别到了后半夜,白天大爷说的话在我耳边不停的重复,一闭上眼睛就是901那位姑娘冷漠的眼神。就这样被折磨了一夜,透过窗户看到天已经大亮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听着外面有人敲门,便急忙披着被子趴在门口听声。物业的人员大概敲了十分钟的门,901的门才打开,我透过猫眼偷看,只见那姑娘蓬头垢面,面无血色,就连说话声也是有气无力:“我在睡觉,别烦我。”随后便关上门,不管谁再怎么敲,依旧无动于衷。
向物业求助依旧无果后,只能听天由命,混吃等死了。次日,我下楼去便利店准备采购些日常用品,以用来度过一个人漫长的黑夜。我竟想不到会与901的那姑娘在便利店相遇,她在我前面结账,买的都是些快餐或是零食,还有就是一大包鲜芒果。我们一路脚前脚后的回到六号楼,电梯间只剩我们俩人。我只觉得整个人后背发麻,冷飕飕的,我尽量靠着电梯间的一角去寻求一种安全感。突然,姑娘开口对我说话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磕磕巴巴的应和着:“没有,不,不,不知道。”她转过头盯着我的眼睛:“真不知道吗?”我哆哆嗦嗦的向后退,不停的点头:“嗯嗯,嗯嗯。”她突然面露微笑,虽然说她笑起来还是充满恐怖气息,但我不得不承认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真的很迷人。她向前迈一步附在我的耳边:“你怕什么,我又不是鬼,也对,我家有鬼。哈哈哈。”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笑着走出去,笑声随着电梯间发出悠悠回声。我却腿脚发软,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家门口。从兜里拿出钥匙,手却抖个不停,钥匙抖掉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低头捡钥匙的瞬间,我偷偷回头看一眼,却看到她正盯着我看。我不好意思的咧着嘴装笑,实际上整个人已经接近瘫痪,只想着赶快跑到屋里睡一觉。她却奇怪的邀请我进屋里坐坐,她倚靠在门口冲我挑挑眉毛:“你那么好奇,进来坐坐啊,来吧。”虽说我心里怕的不行,可是面对如此特殊美女的邀请,加上自己的好奇心。我竟然迈进了901的房门,不过我刚迈进就后悔了,回过头看,房门已经关了,想逃出去估计是不可能了。整个房间只有细微的烛光,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房间里有什么,我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借着微弱的烛光,她撩起头发,实在是美啊!刚才的恐惧全部抛到脑后了,盯着她傻笑。
屋子里虽然黑暗,却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我紧紧鼻子闻了闻,闻到:“你这什么香啊,真好。”她完全没有理会我,我只好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有谁在看着我似的。便在屋子里巡视着,猛然间一抬头,看到墙壁上贴满了人像。本来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我迷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张国荣的海报啊,你也喜欢哥哥啊。”她转过头看着我,就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对,很多年了。你看他不就在哪儿吗?”我顺着她的眼神向卧室看过去,半掩着的门缝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地板上,头埋在膝盖里,好像在沉睡。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一阵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忙着向门口跑去:“我先回去了啊。”耳边却传来她熟悉的笑声:“你以为我的这道门是你想来就来想走的吗?”
“叮叮叮”闹铃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把头埋在被子里喘着粗气。嘴上嘟囔着:“还好是梦,这地方太吓人了。”刚刚平静下来,昏昏沉沉准备入睡,门口却传来装修的声音吵闹不停,我起身推开门大喊:“大周末的你们干嘛啊!”隔壁的大妈看着我笑呵呵的说:“别睡了你,这不901新搬来的小姑娘。”我揉了揉眼睛,只看到901的门口站着位身穿灰白连衣裙抱着箱子的姑娘,刚准备回屋却无意的扫到她箱子里的唱片海报,定睛一看,竟然也都是哥哥张国荣。
“你也喜欢哥哥吗?”
“嗯,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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