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农村,冬天取暖离不开土炕。冰天雪地户外狂风怒号紧闭房门人坐在土炕上,仿佛只身于南国。炕身是热的,呼出的气体也是热的。
坐在暖融融的火炕上看窗外雪花飞舞是另外一番心境。屋里屋外俨如两幅色调差异的油彩画,风格不拘景色离奇。
北方的火炕是孩子老人的天堂,也是众多欢乐的始源地。一座土炕犹如一个故事,里面有爱心融入,也有子女孝心不断的延续。
土炕更是孝的指向标。家里有老人,火热的炕体,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生命延伸。孝顺的孩子,先为老父母在主堂盘一座大小合意、排烟通畅的炕身,夏天可做简单的饭菜,冬天在炉灶里使劲的填满柴草,将炕身烘得热乎乎的,不仅身体温暖也慰藉着心灵,老父母们吃住无忧以便颐养千年。
火炕易弄看你是否有心。农村的工匠多半都会摆弄这个。炕身热不热,通风顺不顺畅,是检验火炕的双向标准。待新垒的炕脊被彻底烤干水分,上面垫一层软绵无骨的毛毡,喜欢花席子的也可去市场扯一块合身的铺上。打扮艳丽的炕身,如人穿了一件色彩鲜艳的衣服,眉眼了落着笑意,让整个房间添了几分灵动的气息。
母亲家也有一座土炕,上面铺着开了一枝枝鲜花的席子,人坐上去像如同跌进了百花园,不敢随意挪动身子,生怕惊了这些娇艳的精灵。
每天清晨起炕,母亲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 ,再用一大块布遮上生怕它们惹了尘埃。炕上的花儿从睡梦中陆续醒来,此时的母亲带着笑手里多了一块洁白的毛巾,耐心的为这些小可爱们梳洗打扮,直至盆里的水清澈透明,小花儿们一张张小脸儿泛着水光。
父亲趁这功夫,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一缕缕青烟在烟囱里稍坐逗留,迅速飘向心中向往的地方。遗留的热量,慢慢滋养了土炕的容颜。热迅速蔓延,从炕头儿到炕尾毫不保留的奉献付出。厨间里各类的柴草依然在炉灶里悄然释放,直至燃尽最后一丝光芒。
在农家,貌似没有比土炕更重要的东西了。冬天有客或者乡邻来家串门,母亲都是客气的招呼她们:“赶紧上炕暖和暖和。”客人上了炕盘膝而坐,茶水也跟着一起上到大炕上。聊着家长里短,茶雾亲吻着每个人的脸庞,屋内逐渐染上了世俗的味道。一句句接地气的话增深了主与客的情感,心与心贴得更近了。
孩童时代,一座大炕是我奔向梦想的地方。放了学书包直接扔到上面,各类的书与作业平铺在土炕上,或趴或坐,一道道优质的算数题,一篇篇秀丽的楷体字,在土炕上诞生,让土炕也沾染了书香气。
晚上,土炕又是一家人栖息的地方,累了一天的父母,只要一粘大炕浑身的疲惫全部洒落炕身,绷紧的神经彻底松弛,人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土炕是生命的初始,也是生命的终点。
尤其早年农村人,对土炕的用法讲究颇多。生小孩的妇人,事先被安排在一座宽大温暖的土炕上,听着新生命的呱呱落地,土炕功不可没笑意融融,一副老者的姿态抚摸着小生命光滑的脸颊。
老人遗留之际,家人将其抬上土炕围着一圈,泪眼婆娑凝视着脸庞,希望有奇迹出现。土炕,这时候又赋予人们新的希望和生的祈求。
我在土炕出生,也在土炕上出嫁,儿时所有的美好开心的笑声,以及生活中的糟心事,都在土炕上消化分享。她像一位静静的聆听者,面带微笑的用和煦的笑容温暖着我,土炕对我的包容和溺爱已经超越亲情,也是无法比拟的。
如今我已长大,心中对土炕的爱恋始终不减。每次回家,第一时间窜上大炕,和她滚爬在一起,将我的落魄、开心,成功、失败一一说给她听。
做为一位安静的聆听者,不管我的心情如何起伏不定,她总是以微笑对我,宠我爱我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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